郭靖喝了一碗马奶酒后,始终不见武氏兄弟,内心不免一急,正要出口想问。
忽必烈已看出了他内心的焦急,看了看左右侍卫,吩咐道“快请两位武爷。”
“是。”左右卫士应命而出,不消片刻,推了武敦儒、武修文两兄弟进帐。
但见两人手足都被用牛筋绑得结结实实,双足之间的牛筋长不逾尺,迈不开步子,只能慢慢的挨着过来,因不能迈步,此时两人走路的姿势犹如两头笨拙的企鹅。
两兄弟见到师父,臊得满脸羞惭,叫了一声“师父!”
说完都低下了头再也不敢抬起。
他兄弟俩贪功冒进,不告而行,闯出这样一个大乱子,郭靖本来十分恼怒,但见他二人衣衫凌乱,身有血污,显是经过一番剧斗才失手被擒的,又见二人给绑得如此狼狈,不禁由怒转怜,心想他二人虽然冒失,却也是一片为国为民之心。
于是温言说道“武学之士,一生之中必受无数折磨、无数挫败,那也算不了甚么。”
忽必烈听了郭靖这番话,内心对其不由更是钦佩,但面上却假意责怪左右,斥道“我命你们好好款待两位武爷,怎地竟如此无礼?还不快快松绑!!”
左右连声称是,伸手去解二人绑缚,但那牛筋绑缚之后,再浇水淋湿,深陷肌肤,一时解不下来。
郭靖见状走下座去,拉住武敦儒胸前的牛筋两端,轻轻往外一分,但听波的一响,牛筋登时崩断,跟着又扯断了武修文身上的绑缚。
这一手功夫瞧来轻措淡写,殊不足道,其实却非极深厚的内功莫办。
潇湘子、尼摩星等相互望了一眼,均暗赞他武功了得。
坐在位上的洪七公与金轮法王也眼睛微眯,洪七公暗叹靖儿的功力可是越发深邃了。
见二人得脱,忽必烈拍手喊道“快取大碗来,给两位武爷陪罪。”
望着两名亲卫走出营帐,郭靖心下盘算今日此行,决不能善罢,少时定有一番恶战,二武若不早走,不免要分心照顾。
当下向众人作了个四方揖,朗声道“小徒冒昧无状,承王爷及各位教诲,兄弟在这里谢过了。”
说完不给众人反应的时间,即刻转头向武氏兄弟道“你们先回去告知师母,说我会见故人之子,略述契阔,稍待即归。”
武修文小心看了看四周,道“师父,你……”
他昨晚行刺不成,为潇湘子所擒,知道敌营中果然高手如云,不由得担心郭靖的安危。
哪知郭靖大手一挥,道“快些走罢!你们禀报吕安抚,请他严守城关,不论有何变故,总之不可开城,以防敌军偷袭。”
这几句话说得神威凛然,目的是要叫忽必烈等人知道,即便自己有任何不测,襄阳城也决不会降敌。
武氏兄弟见师父亲自涉险相救,心中又是感激,又是自悔,当下不敢多言,拜别师父,转身就往营帐外走去。
对此,忽必烈几人并无阻拦,任由武氏兄弟畅通无阻的走出大营,这两人毕竟只是小喽啰、小虾米,他们的存在只是为了引出郭靖罢了,竟然此刻郭靖已来,那他们便没有用处了。
忽必烈悄无声息的给金轮法王使了个眼色,笑道“两位贤徒前来行刺小侄,郭叔父应是不知吧。”
郭靖点头道“我事先未及知悉,小儿辈不知天高地厚,胡闹得紧。”
忽必烈看了看静坐不动的洪七公,道“是啊,想我与郭叔父相交三世,郭叔父念及故人之情,必不会做出这等事来。”
郭靖闻言正色道“那却不然,公义当前,私交为轻。昔日拖雷安答领军来攻襄阳,我曾起意行刺义兄,以退敌军,适逢成吉思汗病重,蒙古军退,这才全了我金兰之义。古人大义灭亲,亲尚可灭,何况友朋?”
这几句话侃侃而谈,尼摩星、潇湘子等均是相顾变色,金轮法王脸上的淡然也顷刻间消失不见,目光炯炯的盯着郭靖不做言语。
郭靖这话无疑是在引战,话里话外好似在说,别说你是我兄弟的儿子,但在公义面前,该杀我还是会杀。
不比法王几人的紧张,忽必烈却全无愠色,含笑道“既然如此,郭叔父何以又说两位贤徒胡闹?”
郭靖看了看始终面露笑容的忽必烈,内心暗赞此人果然胸襟广大,不是一般人。
说道“想他二人学艺未成,不自量力,贸然行刺,岂会成功?他二人失陷不打紧,却教你多了一层防备之心,后人再来行刺,那便更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