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王府里,白日议和完成后,平王是松了一小口气,又紧了一大口气。西墙刚堵上,东墙又快塌了,这种感觉,令他难受。
总算,他还是知道了宁侯的意思,也明白了当前的态势。总的来说,对他是非常的不利。
可与张达等人议了一个下午后,却还是没有得出个更好的结论。如何应对已然到来的危机,他们心里是无比忐忑。
其实,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就那么几个。
一是暂与北军罢战,全力迎击桂云铮,可若是抽出襄阳的大部兵力,还拿桂云铮不下,他又担心宁侯那边会不讲信用,突然发难,毕竟,人家更要兵多将广些。二是假意降了朝廷,为襄阳换得喘息之机,两岸结盟,共御桂云铮,可与虎谋皮,后面怎么收拾,还很难料。三是放下霸业雄图,真正地归附于朝廷,如此,释却前嫌,共御桂云铮,这恐怕是靖王最希望看到的,只是,他又不太甘心。四是不妨试着与桂云铮和谈,两家合兵,如此,宁侯必然会大败亏输。可是,桂云铮会答应吗?
所以,平王思来想去,着实是决断不下。
如今,谷城已为桂云铮所据,张达派出的两万兵马,估计很快就要遇上桂云铮的前锋,能不能挡得住,他心里实在没得数。郧阳孟野、谷城张退之,那可都是颇有名气的大将,却被桂云铮一路横扫,直如秋风扫落叶一般。
这两道防线一破,襄阳真是危矣!
夜,便也渐渐地深了。
今夜,月白如昼,可宵禁下的襄阳,却听不到莺声燕语,也看不到歌舞升平,灯火,也弱了太多。
“王爷,您早点歇下吧!”
万飞桐轻声提醒,不知觉地却打了个呵欠。自襄阳开战以来,他天天陪着平王,睡眠极度不足。奈何,今夜的平王爷,心事太重。
“唉,万先生啊,你可知,本王如今实在进退两难啊!”
平王一声长叹,站起身,负手走到窗前,看着那轮圆月,却无半分兴致。
“如此良宵如此夜,不知明日待何人!”
一瞬间,其情幽幽,心潮起伏。
不由得,他的心里涌上些悔意,悔当初不该设局谋害桂云铮,悔自己不该妄动不臣之念,自不量力,以致今日进退维谷,生死难测。
万飞桐只得默然,奔来奔去,看来这平王府也不是久留之地,他的心里,隐隐地也有了些别样的打算。
“罢了,罢了……”
良久,平王又复坐回案前,喟然叹息里,仿佛做下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只见他摊开纸,拈起笔,蘸上墨,刷刷地在一纸素笺上疾速挥毫,可以看得出,心情着实有些不平静。
“万先生,此函且辛苦你速交与张总兵,嘱他速遣人办妥此事。”
盖好印后,平王将那素笺交与万飞桐,神情倒一下子放松了。
万飞桐自然得乐意听命,赶紧躬身接过,也不敢拆开,马上出门而去。
“靖王老弟,如此,你想必该会满意了吧! ”
待万飞桐走后,在一番喃喃自语里,平王怅然若失。
灯,依然亮着,平王斜斜地倚靠在椅子上,竟自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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