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天都黑了,车主人还是没来。姥爷就撕了一角报纸,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串号码,卡在被刮花的车门上。回家之后,姥爷一口饭都没吃,一直紧紧地握着手机,等待着车主人打电话过来。
我偷偷看他时,他在哭,眼睛里都是害怕,他一直在发抖,或者说是抽搐。我去握他的手,他还是在抖,然后眼泪就滴到了我的手上。
晚上睡觉前,我喊姥爷睡觉,他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整个人像一张绷紧了的弓。我有种错觉,如果电话真的响起,瞬间就可以将姥爷整个人绷断。
2004年5月10日
今天出门去上学时,姥爷还在窗边坐着,一整晚都没睡。下午放学会后时,姥爷仍在窗边坐着,一直没有动。
我在地上找到一个纸团,打开来看,上面是很多很多的数字,歪歪扭扭的,做着一些简单的加减法。我知道这是姥爷写的,也知道这些数字代表着什么,它们像是掐着我的脖子一样,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想,姥爷一定被掐得更紧。
2004年5月11日
姥爷死了。
我醒的时候,没有看见他,走到院子里,才听隔壁的张婆婆说,姥爷昨晚跳河了。尸体捞上来,就放在河边,给他的家人打过一顺儿电话,却没人去领。
我过去了,孙叔给了我一个纸条,说是在姥爷跳河的岸边,被一块石头压着的,应该是遗书。我打开看,有几个字看不懂,孙叔就念给我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