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默默低头,不再说话。
天子站了起来,环顾了一圈长乐宫,喟然叹了口气:“犹记得少年时,我曾经带着你到长乐宫里偷父皇的印玺,被宫里的禁卫捉住,最后我被父皇打了板子,而你却安然无恙。”
这是承德天子第一次放弃了“朕”这个身份,用了“我”字。
他继续说道:“那时我曾经问父皇,为什么不罚你。”
天子回头看了一眼李慎,呵呵笑道:“你知父皇如何说?”
承德天子的父亲,是大晋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皇帝,也是带着大晋一统天下的皇帝,一直到今日,晋人提起武皇帝三个字,无一不是心生敬佩。
李慎摇头道:“臣不知道。”
天子淡然道:“父皇说,不能替李知节管教儿子,最好是朕的儿子以后越来越成才,李知节的儿子越来越不成器。”
天子叹了口气:“这句话,我记了快三十年了,每次想起来,就像是父皇在我耳边说的一样。”
说着,天子看了一眼李慎,继续说道:“有时候朕就在想,如果你真如父皇所说越来越不成器,那也不是什么坏事,你在京城里,朕给你封个一品二品的官,也没有人会敢欺负你,咱们依旧像少年时候那样,做金陵小霸王。”
李慎低着头,仍旧不说话。
“可惜呀。”
天子摇了摇头:“可惜你没有越来越不成器,反而一天比一天厉害,到最后,朕也拿你无可奈何,你没有任何把柄在京城,甚至还把平南军在南疆的声势弄得越来越大。”
平南军在老侯爷李知节手里的时候,最多只能算是“养寇自重”,但是到了李慎手里的时候,就不再是养寇自重那么简单,李慎已经与“寇”同盟,甚至到了收“寇”为己用的地步,如天子所说,平南军的声势比起李知节时期,大了一倍不止。
李慎,没有不成器,反而很成器,特别成器。
这就导致了他与天子的矛盾日益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