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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坐在座位上缓缓的喝了口茶,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开口道:“浩然公,非是李信有意瞒你,但是既然陛下都没有与尚书台说,我在这里与浩然公说,未免有些不太合适……”

“浩然公等一等就是,等过些日子,自然就清楚了。”

张渠坐在主位上,闭上了眼睛。

“李侯爷,老夫已经上书致仕了。”

李信猛然一惊,抬头看向这个貌不惊人的老头子,开口道:“浩然公精神矍铄,何以在这种时候……”

这位尚书左仆射缓缓睁开眼睛,自嘲一笑:“李侯爷也清楚,老夫是旧朝的宰相,按照一朝天子一朝臣的说法,老夫七八年前就应该回家里养老,之所以能在京城里多待了八年,有一大半是因为先帝的那份诏书。”

朝廷里固然有人是三朝元老甚至是四朝元老,但是很少有宰辅从一个皇帝到下一个皇帝仍旧是宰辅的,一般新帝登基,别的臣子都可以不换,宰辅重臣基本都是要用自己亲自提拔的。

要不然,会用的不顺手。

但是张渠却是一个例外,他是承德朝的宰相,在太康朝却依旧是宰相,而且还做了八年的宰相。

“因为这份诏书,老夫这些年还挨了不少骂。”

说到这里,张渠眯着眼睛说道:“如今,陛下已经不需要我这个看过诏书的人了,老夫自然要识趣一些,趁着还能动弹,拖着残躯回故乡落叶归根。”

当年亲自从那个盒子里取出先帝诏书的,一共是两个人,一个是至今仍旧在昭陵守陵的老太监陈矩,另一个就是眼前的这位张浩然。

这两个人,实际上是太康天子政权合法性的见证人。

因为这个原因,即便陈矩在昭陵,也兼领了好几年的内侍监太监,至今朝廷也没有亏待过他。

也因为这个原因,张渠做宰辅一直坐到今日。

但是如今的太康天子,屁股已经坐稳了,他已经不再需要这两个人了,倒也不算是过河拆桥,只是……可有可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