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师兄,你为我记下几句话。”钟岳突然道。
浑敦羽微微一怔,取出明镜和笔,笑道:“你从前总是怨我什么事都记下,为何这次又要我主动记了?”
“我说,你记。”
钟岳闭上眼睛,轻声道:“初,彼杀吾父母,吾与彼仇深似海,及至子,吾子与彼子,仇深似河。”
浑敦羽连忙提笔记下,钟岳继续道:“及至孙,吾孙与彼孙,仇如细雨。及至玄孙,吾玄孙已经不恨彼之玄孙了。”
浑敦羽抬头,想了一想,试探道:“还有没有?”
钟岳心中冰冷,继续道:“初,彼奴役吾辈,吾辈提头反抗,尸骨盈野。及至子,吾子以刀兵反抗,战败伏首。及至吾孙,以嘴反抗,口若悬河。及至玄孙,吾玄孙已经甘愿为奴了。”
浑敦羽心头微震,将这段话记下。
“不杀仇,要此身何用,此刀何用?不杀仇,及至百年之后,千年之后,吾子吾孙与仇寇同嬉戏,谄其笑,媚其骨,乞其残羹,甘愿为奴。”
钟岳张开眼睛,浑敦羽记完这几句话,细细打量,道:“我这明镜里记载了满满的荒唐言,都可以抹去,惟独这几句话不可以抹去。”
钟岳抬头,笑道:“神帝……”
“你随我来。”
金乌神帝展袖,钟岳飞起,落在他的手掌之中,金乌神帝带着他离去,返回六御宫,将阴燔萱、浑敦羽等人留在这艘楼船上。
到了六御宫,金乌神帝将钟岳放下,挥手一个蒲团落下,道:“易氏请坐。”
钟岳坐在蒲团之上,金乌神帝坐在对面,两人默坐片刻,金乌神帝目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凝视良久。
“我听曜贤说,易氏祖上出现过多位大帝,真是可敬可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