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并没有开口询问她的一反常态。
我走到伯忧阿姐身边,跪坐了下来,开口问道方才我想问的问题。
我想若是伯忧阿姐懂画,那我今后在陈国的日子可就精彩多了。
“是家弟,家弟喜爱丹青。”伯忧阿姐咳了咳说道。
“由于身体的关系,我并不能远走,也不能去看一看这世上的风景,所以仲忧每走一处地方,便会画一幅画,每次外出回来之后,都会将这些画卷送给我,让我用另一种方式,去瞧一瞧这世上的美好。”
“山间,田野,花草,树木,虫鸟,鱼兽,我的绣阁之中有许多这样的画,想来看多了,便也知道画的力道轻重与否。”
这仲忧倒还是有心了,能这样对待一个并非是自己亲生的阿姐。
比我那同父异母的妹妹,可好多了。
“若你不弃,不如明日来府上看一看可否,我也想听你说一说圣安之外的趣事,你不知,我从未出过这圣安城,就连最近处的终首山都没有去过。”伯忧阿姐的眸子里闪着晶亮的光辉。
与她之前死气沉沉的目光相比,这样的神采奕奕,似乎更适合她。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到好。
我明白被迫囚禁在牢笼里的痛苦,十天半月都想撞墙了,更何况是伯忧阿姐这二十多年。
雨渐渐变小时,我命内侍抬着步撵,将伯忧阿姐送到了正阳门。毕竟伯忧阿姐身子弱,这一场秋雨一场寒,可不能再让阿姐承受邪风入体之痛。
伯忧阿姐走后,我便回到了寝宫。
这两日,长信宫算是大变了模样,不再如以前那样富丽堂皇,变得十分宁静而淡雅。
尤其那水色与青蓝色的帐幔,倒使屋子里面清凉了不少。
寝殿内安置了欒起居的小榻,这也让欒再没有与我同眠过。
我将袖袋里面的帛画放在了桌案上,而后踱步到棋案旁,故意差使正在为我煮茶汤的欒,前去桌案处,将那帛画拿来我身边。
然而,欒似是知道了我的用意,并没有前去桌案前拿画,而是放下手上的玉碗,款款地走来,俯身跪地在我身旁。
“公主想要问什么,那便问吧,若要拐弯抹角,会让欒觉着与公主离心离德了。”
我盘坐在软垫上,拄着一只胳膊歪头看她。
“你喜欢的人,莫不是也叫小白?”回想着方才她那探究地眼神,我猜测道。
只见她浑身一震,而后镇定地回道:“是,奴喜欢的人,奴也称他为小白,只不过与公主喜爱的人,并不是同一人。”
我如愿以偿地点了点头,又开口问:“你喜欢的人,现在何处,你为何没有追随他一同呢?”
欒抬起眸子看着我:“奴斗胆问,公主喜爱的人现在又在何处,公主为何也没有追随着他一同呢?”
我看着她晶亮如星的双眸,不禁莞尔一笑。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言之隐,你我都是远离自己喜爱之人千里,倒也是同病相怜。”我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我也不是每件事情都要了如指掌,她若不愿意说,我便不勉强她了。
我转身摆弄着棋子,心底又开始惦念起了小白。
我在想,要不要将写给小白的信,送去莘娇阳那里,毕竟莘娇阳是紾尚阁的代掌,总能见到身为昭明君的小白不是么?
“我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了,也有可能这辈子,他也永远都不会知道,我是那个一直深爱着他的人了。”
欒晶亮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像是还未经过烟雨洗礼的阴云,见不到一丝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