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上元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直至二人分开,她回到太医院后才恍然反应过来,宋锦书这是在试探她对大周是否忠诚。
秦上元并未对此感到愤怒,反之倒有些心虚。她本打算将东宫听得来的,有关白虹剑的事情书写成信,送去典客府邸。
可一想到宋锦书所说那一番话语,便将信投入了火中燃尽了。
她怜惜福祥公主,也同样怜惜莘娇阳,可面对这样的偏爱,她只能守住自己的原则和底线,万不能像澹台小喜一般糊涂。
自福祥公主被昭明太子解了禁足,便开启了她的王宫之旅。这一连几日,她皆是踩着酉时一刻的饭点才夜归东宫,用膳毕,还未等昭明太子询问,便休沐洗漱,倒头就睡,为翌日的旅程养精蓄锐。
昭明太子这一段时日过的,颇为寂寥。
这宫内大大小小的亭台楼阁,上上下下的轩榭宫苑,都被她走了个遍。她还曾每日前往胧北宫问安周女王,且凭得一手妙笔丹青,为周女王作画。周女王见其画作不同凡响,甚是欢喜,用上好的锦布裱框过后,还请来昭明太子观赏。
即使是平日闷声不响的鸑鷟,也憋不住前来东宫同昭明太子诉苦。太过热情的福祥公主曾三天两头地往金娥楼跑,在不小心摔破几个她养蛊虫的瓦罐之后,还将殿门前的梅树浇涝了。
她像一个获得新生的孩童,欢闹地去拥抱这个世间的陌生事物。
如此一来,让她忘记了自己因疾病的与众不同,昭明太子倒也觉值得。
寒食当日,澹台不言奉旨回到安阳述职,落朝后,同昭明太子信步宫道。
“这段时日难为你了,上元节本应当让你回安阳述职,见一面家中幼子,奈何宋尔延一家已然守在宛南五年未归,我不得不令其先行归来。”在面对容貌残缺的澹台不言时,昭明太子无时不刻都心有愧疚。
“倒谈不上难为,只是有些想念发妻。”澹台不言对从始至终对他都极其真诚。
“这次回来,便多呆些时日,待浴兰节过后再回到宛城也不迟。”昭明太子本想留他到秋尝祭,可想到他还要早些回宛南关主持夏耕秋收,便只能留他短暂在安阳一月时间。
“本想着此次,臣能带着发妻同归宛城,可闻太子元妃的病情尚未痊愈,并非是元儿能离开的时候,”澹台不言说到此时声音见虚:“况且小喜她居然做了背叛太子之事……”
“她所做之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昭明太子放逐澹台小喜去宛城驻军局的文书,并没有提及她所犯下的过错。
相反,文书上称赞她医术精湛,德行良善才升任为太医尉。
“其实,对于这件事,小喜并无意识是背叛了太子,她不明白这其中的厉害关联,才认定将燕君夫人病重的消息告知东阳公主并无不妥,她推己及人地为东阳公主思量,才成了当局者。”澹台不言诚恳地为小喜说情。
于昭明太子而言,澹台不言才是那个迷惑的当局者。他的妹妹在他眼中,永远似白雪般纯净无暇。
昭明太子先前还想不明白澹台小喜此举欲意为何,可自那之后,宫内有流言相传,说楹喜宫东阳公主是昭明太子的禁脔,所生的幼子乃是昭明太子的骨血。
昭明太子一连惩治许多妖言惑众的宫奴,可最后却依旧抵挡不住宫奴们私下的议论纷纷。
他也是这时才逐渐明白,澹台小喜是在离间福祥公主和他的感情。她将燕君夫人病重的消息告知于东阳公主,在东阳公主手足无策之时,为东阳公主出谋划策。
她原本的计划是,要令福祥公主得知太子与东阳公主已然有“肌肤之亲”,并“孕有子嗣”。由此福祥公主便可理所当然地同太子哭闹,太子也自会将东阳公主安置去宫外的其他地方。
那么,东阳公主逃跑的机会便到来了,太子同福祥公主的隔阂也会因此而产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