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身子放低,倚在岩石上,道:“齐公,鲁公不同于楚公,我知你怕我吃亏,你大可安心,切莫过度忧思,我与你发誓,被商温控制的事情,绝对不会再发生。”
妫翼渐渐从水中冒出头,她缓缓地坐在妘缨身旁,双手不自然地抚弄着水花。
“那往后,你也将你的往事与我多说一说,我知道的多了,便也不会东想西想,庸人自扰了。”
于是,一整个早晨,妘缨都在说着有关她与齐国与鲁国的渊源,一直到二人入宫面见周女王前,还没有说完。
妫翼听得津津有味,倒也觉着齐公与鲁公乃皆是性情中人,大抵是不会如楚公一般,阴险又凶残。
车辇停在第三道宫门前,二人先后行下,同去胧北宫。
朝立议事才结束,周女王便迫不及待地回到了胧北宫,她面色阴沉,跪坐于殿内紧着眉头沉思了一会儿。
待丞相宋锦书入内时,她才渐渐舒展峨眉。
“臣听闻,太子昨夜染疾,整个太医阁都被召入东宫,连卸职归家的秦医女也被接入宫中,现在还未归去,可是太子情况不妙?”宋锦书附身拜礼后,开口问道。
周女王叹了一口气,道:“孤也是刚刚知晓,太子的身体里藏着蝴蝶谷君家的蛊虫,虽然不至死,可他现在也并不好受。”
宋锦书眉头微蹙,不解地望着周女王:“若是蛊虫,必有所反应,可平日见太子并无什么不妥。”
周女王揉了揉额头:“昨夜太子于千面茶楼设宴,款待楚公与宋公,宴会中,陈侯不请而来,逼迫太子共饮,共饮之后,太子昏厥,送回东宫后,浑身滚烫,并伴随呕血。”
周女王的话音才落,外面的宫奴小跑入殿内传话,禀陈侯与宋公已然在宫殿前候着,随时等周女王传召。
周女王伏在桌案的双手紧握成拳,命宫奴将二人带入殿内。
不刻,二人共入,跪拜过后,妘缨将入宫前来面见目的如实告知。
因昭明太子呕血一事,周女王心中带着愤然,又闻二人并不是前来请罪,而是求请将黑崖的陈国老卿放归,心里的阴暗再度加重。
“防御工事乃是太子所掌,孤恐怕不能贸然插手。”周女王神色傲慢。
妫翼闻之,欲起身驳斥,却被妘缨扯住了手臂。
“既是如此,可否就等于王上认同,只要太子应允此事,安阳的放归书便可传召黑崖,被困在黑崖做苦役的陈国老卿,即刻就可重获自由?”妘缨欠身而问。
周女王面容紧绷,像是欲裂的雪山,再一片雪花落下,既是雪崩山裂。
“既然王上默认,那我等也不过多叨扰,这便前去求请太子。”见周女王并无话说,妘缨毫不犹豫地将周女王默认当做回答,故而拉着妫翼附身拜别,便要离去。
二人转身行至殿门前,刹那间,妫翼甩开妘缨的手,疾步反身,再度跪拜于殿前,大声道:“安阳王权旁落,天子可是要再度为私情而弃之天下于不顾?”
妘缨与宋锦书一同倒吸一口凉气,二人互相对视一望后,宋锦书大喝一声:“陈侯,焉知礼数?”
“既然安阳已经本末倒置,诸君还在乎什么礼数?”妫翼平静地回怼宋锦书。
她仰起头,一双澄澈的双眸紧盯周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