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心神俱碎,心如火炙,想起身为袭人求情,但见王夫人目光扫视过来,大有威逼之意,只好作罢。
宝玉从贾母那里出来,五内摧伤神色萎靡,谁料屋漏偏遭连夜雨,偏偏一头撞到了贾政。
贾政呵斥他半天,可只见他唉声叹气,一脸的私欲愁闷气色,不把长辈教诲放在心上,登时生了三分气。
及到一会忠顺亲王府长府官亲自上门,质问宝玉戏子琪官何在?又问宝玉琪官的红汗巾子怎得到了公子腰里?
贾政又惊又怕,好容易打发走了王府的人,才回身要去询问宝玉,赵姨娘又送茶过来,借故道:“老爷,今儿个史家来人了,听说两位侯夫人铁青着脸,老太太将宝玉唤去,不知他跟前的袭人怎的得罪了史家,如今老太太正叫人押着袭人在外头打板子呢。”
贾政一听,惊疑道:“又是宝玉?”
赵姨娘一听就高兴不已,显然老爷正生着宝玉气呢,当下又加火添油:“
前些天听说宝玉在太太屋里,拉着太太的丫头金钏儿,强——奸不遂,气得太太将金钏儿赶了出去呢。”
话未说完,把个贾政气得面如金纸,大叫:“拿宝玉来!”
当下用绳捆了,结结实实把宝玉打了个半死。
一时之间又是王夫人听着信来抱住宝玉痛哭,又是贾母闹着要回金陵去,好一阵人仰马翻,半日才散去。
宝玉一时之间伏在床上,臀上作痛,如针挑刀挖一般,更热如火炙,略展转时,禁不住“嗳哟”之声,转念又想到再无袭人过来温言安慰,一时掉下泪来。
这边宝玉伤怀,盘算着怎么趁伤病求情留下袭人,怎知因着他挨打,老太太、太太越发恨上了袭人,当下就命人速速押至庄子,竟连收拾箱笼的时机都不给。
黛玉在家正筹谋着怎么办婚事,却接到贾母那边送来的信,道宝玉被打得病重卧床,贾母又气倒,让黛玉来探望贾母。
黛玉仔细思量,可不就是这当口宝玉挨了打?想起他那些荒唐事,黛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调戏金钏、与伶人厮混、纵容袭人,一桩桩一件件都让黛玉觉得宝玉不再是那个跟自己自幼长大的纯良孩童,反而跟外头那些肥头大耳的男子一般污浊不堪。
居然连累的贾母也气倒,老人家年岁已高,又有这么一个不省心的孙子,怎么能安享晚年呢?不由得对宝玉嫌弃再添几分。
又一想,不对啊,从前书中未看过贾母生气。聪慧如她陡然想到只是个招她去府里探望宝玉的幌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