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点,玛丽默默提醒自己,要端着,要庄重,要假装一点也不尴尬。她曾被告知,已婚王室成员,大多有这待遇——以至尊夫妇为甚。现在,自己已失去未婚的“纯洁”身份,理论上,也该不惧怕那些“不纯洁”的目光了。
他俩坐在床头,接受了一通莫名其妙的“祝福”。然后,新娘还要被一群贵妇围观穿内衣(男人们则去欣赏王太子了)——玛丽实在忍无可忍。终于,在苏格兰女王委婉却强硬的拒绝下,法国女人们没好意思继续坚持。
新人太子妃,至少等隐私部位都覆盖得很严实了,才肯去她们面前表演梳妆打扮。
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国王与王后的房间。
亨利二世对于长子昨晚未能一鼓作气攻城略地稍有遗憾,不过,他面上还是很轻松的。凯瑟琳算计了下儿子儿媳的年龄,亦表现得颇为淡定。而对于新房内,清晨那一场小小风波,夫妻俩亦同时表示了理解:“苏格兰小女王自有她的骄傲,更衣交际其实无关紧要,就随她去吧。”
其实,亨利二世是觉得,女人交际的琐事该交给女人管;而自由城邦出身的凯瑟琳,对于“一手养大”的得力儿媳颇为宽容,尚不太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更重要的是,苏格兰女王的自矜,并未超出宫廷礼仪的范围。
玛丽也对此心知肚明——最机敏的赛顿和弗莱明,从不同渠道打探了消息,证实了主子的待遇依旧超然。
拜见了几个人,会见了一批人之后,傍晚时分,玛丽终于和弗朗索瓦,又回到了双人卧室里。
不好意思,并非独处。
在众目睽睽之下,新婚夫妻略有羞涩,只好继续他们曾经的相处模式,一起看看书下下棋品品画。聊天里,大部分是学习的话题,还包括了玛丽处心积虑弄到手的、达·芬奇真迹。
跟中学生谈恋爱似的。
这也不奇怪。毕竟,二位结婚才一天,成人的世界刚刚向他们打开。什么舞会戏剧交际……此前都受着一定限制。弗朗索瓦比不得亨利二世——他父亲娶凯瑟琳时,上头还有个哥哥,没被严格要求学习治国专业课;又幸承那个几乎可以当妈的熟女狄安娜调(那个啥)教——现任王储还不大会写情诗,连读到人家给妻子写的那些露骨词句,都要脸红几秒呢。
玛丽更无意主动出击。她正在谋划,如何让丈夫禁欲到十八岁。在他表示愿意配合前,她必然不能做出会被认为“带勾引意图”的举动。
那些不太(那个啥)安分、而又敢提建议的“过来人”们,早就被夫妻(玛丽主导)“迎出去”了。剩下的侍从侍女,小心翼翼看着这对仿佛相敬如宾的主子,噤声认真埋头做事。
等到天足够黑,就寝时间到来,玛丽便指挥服侍人等尽量远离,意思是,要和王储好好说私房话。
床帘遮得严实,令弗朗索瓦滋生出一丝紧张。他感到,玛丽要和他说什么重要话题。他既忧虑,这和他昨夜“表现不好”有关,又担心,今晚自己继续战况失利、折戟沉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