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短短的沉默让房巧龄嗅出不寻常的味道——师兄,不会是真的把朱缨当成在南诏国认识的那个心上人了吧?
只是姚秀的表现仍是让房巧龄失望——他拱手行礼,语气淡然,仿若初见朱缨,以礼待人:“昨日多有冒犯,请姑娘原谅。”
“客气,你们大唐人讲‘睚眦必报’,你救过我,我应报恩。”
姚秀不由得笑了出来,睚眦必报可不是这个意思呀。这外邦姑娘,虽不是朱军娘,倒也挺可爱的。可惜了是个泼辣性子,再让巧龄和她多混几日,怕是要干出比拆光工圣机关还过分的事儿。
等等,她说什么?
救过?是朱樱?是天策府,朱樱?真的是她?
朱缨轻蔑一笑,看吧,不记得了。
房巧龄尴尬地和稀泥:“哎呀,师兄治过的病人都记得的,可能你最近英俊威武,他不敢认吧?别在意那么多啦。”
治过的都记得,可不记得她是吗?不过也是,她杀过的人,她自己也不记得,没道理要求姚秀记得每一个患者。
她没看见姚秀眼里那分明的关怀,只听见他镇定的问句:“朱军娘,你的伤……还好吗?”
他还记得她?
朱缨愕然,微微抬头对上他的眼,只见那漆黑的眸里全是星光,风度依旧,神采依然,可总是没法从他的任何一部分表情里读出哪怕是一丁点的怀念。是了,他认识自己又如何,她还以为姚秀能对她有多深刻印象吗?不可能的,不过是个医生和患者的关系罢了,他能记得就不错了,怕是连她当时生了什么病都忘了吧。
不对,她那么关心他干什么?感谢他吗?虽然说自己确实该感谢他,如果那天姚秀真的没来的话,她这小命早就落在仙踪林里了。但感谢也不是非要这么感谢的。
朱缨打发人的语气变得柔弱些许,“很好。这宅子是我的,你们可以走。”
姚秀的手无法控制地抽了抽。
她,不记得自己了吧。
是啊,当时为了救她,自己病得那样沉,连送她离开的时候,她都没能看见自己。二人的交集,也就终止在了“听风吹雪”结束的那一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