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白鸟绘里努力地抿出一个笑容,不过没能成功,她最后也只是垂下眼,轻声道,“不过因为我自身的原因,我并没有勇气真的开口去问你。因为我对你的感受终究是从我自己的人生出发,我的所思所想并不能够和太宰先生相通,如果贸然开口,会让我觉得是在拿自己的观念评价你的,而那是不对的。”

“直到太宰先生去救身处战国时代的我,并且将我带回来之后。在这里,我并不想问太宰先生当初随口说出的喜欢是什么意义,请让我以一个被救之人的身份,向我的救命恩人说些话吧。”

白鸟绘里抬头望着天空,记忆里的那些人在她脑海里飞速闪过,刀剑付丧神、清查队里保护着她活下来的人们、暗堕本丸绝望死去的女审神者、师傅们、新的本丸刀剑、大战时死去的同伴,还有现世里的武装侦探社,以及太宰治,她心里感慨万千,不知不觉间就将真心话说出来。

“我本人,其实在大战结束后就失去了活下去的强烈愿望,支撑着我没有真正死去的原因,大概就是那些维护历史的同伴们对我的期待罢了。所以在现世就很想为了一些足够值得的事付出生命,杀掉紫蝶也好,弥补历史漏洞也好,都无所谓的,只要能够让自己从痛苦里脱离出来。只是没想到阴差阳错下,最后是在战国时代才将一切真正结束。”

三言两语间,白鸟绘里将自己当初真正的想法全盘托出,“当我在幻境里了结紫蝶之后,我就立刻意识到所有的事情真的结束了,私心里犹豫过要不要就在幻境里死了算了。”

她看向因为她的话眼神变得阴郁起来的太宰治,浅笑着安抚他,“只是我那时突然想到,如果我死在那里,为了救我而留在战国时代的太宰先生,就真的要被我的自私给永远隔绝在所见所闻都是陌生之物,每时每刻都只有孤独的地方。那样简直再残忍不过,所以还是从幻境里跳出来把你带回现世了。”

“但是我想以太宰先生的聪明,大约能够立刻明白我当时的想法,这点我就不多说了。我想说的,只有你而已。”

白鸟绘里脸上的神情在此刻太宰治眼中是模糊的,四周仿佛都陷入了晦暗中,只有她的话还在他耳边不断侵入他的大脑里,“我没有像太宰先生那样聪明,所以我并不能理解这个世界在你眼中是怎样的存在,我只想谈谈自己的看法。”

“我不知道,这个世界对于你而言是不是让人窒息和痛苦的,现实里发生的每件事都能提前在脑海里完全精准地预演,所有的事情都从未超出过掌控。更可怕的是,这种痛苦没有办法向别人倾诉,因为他们理解不了。”

“我们必须承认,人类对于强大的力量和极致的聪明,都只会感到害怕。因为那意味着他们的人生在面对这些时,会失去掌控,就会带来混『乱』和因其产生的恐惧。而单单是出于恐惧本身,就会让人们将他们不能理解、不能接受的存在,定位为怪物!”

“而太宰先生”

白鸟绘里很轻很轻地说着,用生怕自己惊扰了一个美丽的泡沫般易碎的梦境的语气说着,“可能就是人们不理解的那种人,恰恰是无法被理解,所以才让人痛苦。”

“关于这点,我的确无能为力。就像当初意识到太宰先生试图在我身上找寻什么时,我其实并没有因为你的行为生气,而是感觉到很难受。试图在某些事物或人上重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般来说只会收获更深沉的失望。因为不在的东西就是不在了,回不来的。”

“但这并不能说,因为这个理由就该对自己的人生失望透顶。”

“我只是想请太宰先生继续心怀期待地等着,也许某一刻就会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呢?就像我一般,加入武侦后,也感受到了原本不认为能够存在的情感。更幸运的是”

白鸟绘里这时很不好意思地笑了,似乎直白地承认让她很难为情,但是她直视着太宰治的目光依旧坚定无比,“遇到了太宰先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