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本是个极聪明的,听着就不对劲,再一想,当即色变。

那等无聊闲汉听到这样的话,大多只会往那风|流|韵事上想,可是林黛玉是何等聪明的人!史书她也读过,自然知道邢岫烟这话里面大有文章。

林黛玉几乎是心惊肉跳地让左右退下,方才轻声问道:“邢妹妹如何知道这些事情?”

邢岫烟也低声答道:“有些是父亲嘴边儿漏了点口风,有的是我猜的。”

“猜的?”

“对,猜的。”

林黛玉忍不住道:“妹妹怎么就肯定,自己猜的就准?”

邢岫烟笑道:“我们家原是蟠香寺的佃户,林姐姐家里买下蟠香寺之前,这座寺庙里有一个唤作妙玉的带发修行的前官家小姐,家里之前就是扬州的官儿,也是因为盐政上的事儿败了的。她思念家里的时候就会跟我说这些。我那时候虽然年纪小,可是听得多了,想得多了,自然知道了。不说别的,这盐政是风口浪尖上,如今的京中又何尝不是在风口浪尖上?”

林黛玉胆战心惊。

她干巴巴地道:“邢妹妹说得哪里话?如今政治清明,国泰民安……”

邢岫烟大笑:“这种话也就糊弄糊弄那些斗升小民罢了。其实,谁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别的不说,就说太上皇,经历过老义忠亲王和诸王夺嫡那些事儿后,太上皇还会相信什么父慈子孝?只怕他心中牢记的只会是血换来的教训——没了权力,他就是砧板上的鱼肉,哪怕他是太上皇都不例外!

“当今万岁登基也有数年了。姐姐在那府里住了这些年,想必也知道,手里没权的人,哪怕是正经的家主也会被下面的奴才欺负!我那位姑爹就是最好的例子!姐姐,你说,万岁能忍一时,能忍一年两年,难道会永远地忍下去?!”

林黛玉道:“你知道些什么。”

邢岫烟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不是我知道些什么,而是我猜到些什么。”

“猜到?”

“对。”邢岫烟答道:“只要数一数那府里的过往,然后看看如今,基本上就能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