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岫烟挨着父亲把林如海的书信读完,小声道:“看起来,就是不跟山陕巨头们借银子都不成了。”
一听到借钱,邢忠就牙疼。
他平生最厌恶的就是跟别人借钱,也最讨厌欠别人钱!
要知道,民间借贷的利息是很高的。那些借了钱的人家是如何家破人亡的,邢忠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他们那么苦,他都没有想过借钱,如今发达了,怎么反而要跟别人借钱?
他不想借。
他道:“现在借了,又如何还得起?”
邢岫烟敏锐地发现了他的不对。
她道:“父亲,有道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还有那句老话,借急不借穷。若是我们家还是当初有了上顿没下顿的,父亲坚持不借,女儿绝对举双手双脚赞成。因为我们当初的确还不起,宁可节衣缩食,也不要靠借贷过日子,因为还不起的代价太高!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的我们还是吃不饱饭的人家吗?借鸡生蛋本来就是致富的不二法门。虽然名头上不好听,可是父亲也知道,灾荒之年,谁家出得起粮食买地,对于百姓人家而言,也是救苦救难的菩萨!等过了灾荒之年,这地价起码能翻出一番去!女儿相信,父亲临行之前,姑爹不会没有跟父亲提过山东的孔府是什么样的人家!若是手里没有地,女儿担心父亲日后会处处被人掣肘!”
邢忠听了,沉默不语。
良久,才听他道:“罢了罢了,这事儿不急。这样,你明儿一早动身去莱州,找你三姑爹。先去把捕捞鲨鱼的事儿弄起来。他是莱州通判,这事儿没有他不行。”
“是,父亲。”
邢忠到底是邢岫烟的父亲,他都做了决定了,她自然不敢再劝。
邢忠也不是傻的。至少他出京之前,就跟林如海交谈过,知道事态之严峻。
这绝对会是当今皇帝登基之后的大危机,唯一让他能安心的是,齐鲁总督、山东巡抚乃至是黄海水师提督虽然不全是皇帝的人,可是这三位却是心思灵活、品性也信得过的,绝对不会坐视中原危机,这一点是林如海告诉他的。
所以,作为山东一省民政最高长官,他可以放手去做。
也许他的本事有限,可是他有林如海呢!
如果这三位是那种愚忠之辈,又或者是被蚀的心眼儿就知道抱着那些条条框框尽折腾人的酸儒之辈,邢忠也不会让女儿女扮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