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高桥自告奋勇,去请一位小有名气的老中医。林元则回到屋内,用冷水浸湿毛巾,替秀荣降温。
此时秀荣悠悠醒来,见林元就在身边,不觉欣然一笑。
林元道:“你还笑的出,发烧啦!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跑!”
秀荣怯怯道:“不敢了,不敢了。师兄就算是孙悟空,敢上天入地,翻天倒海,也再不敢了。”
这本是当日秀荣逼林元道歉,林元所说言语。此时却被秀荣说出。
林元不禁扶额叹道:“这可都是我滴词儿啊!”
不多时医生请来,开方抓药,忙了半天,药熬好端到她面前,秀荣却嫌苦不肯喝。好说歹说半天,毫无效果。林元便也发起狠来,捏住她的鼻子强行灌下,直呛得秀荣眼泪汪汪。
虽然生病,争棋却还得进行下去。冒着风雪,林元忧心忡忡地将她送到棋所,语重心长嘱咐道:“到布局完成还得有十多二十手,都是你背过的。下慢一点,拖拖时间。今日万不可劳心过度,记着了没?”
秀荣乖乖点头数次,林元才不放心的放她进去。谁知没走几步,秀荣又掉头回来:“有坊门诸位师兄在,你也不用等我。”
掏出家徽放在林元手中,“涩泽荣一先生这几天就在东京,师弟可以跟他聊聊,请他找人把车修好。还有借钱时你跟着我跑了许多地方,那都是我坊门累世通好。师弟去办你的事吧,我知道你心里装着大事,不要为了我耽搁时间。”
此时林元的几首诗已在东京慢慢传开,当他拜访涩泽荣一先生时,这位著名企业家竟鞋也不穿,急急迎了出来,口中还高声道:“是大鹏一日同风起先生么?失礼了,失礼了!”
用力握住林元的手,亲热地拉着他往里走。边走边道:“早听说东京出了一位少年天才,我还说哪天上门来请,没想到今日便有缘得见,真是蓬荜生辉啊!”
明知这番热情未必完全真心,林元心中仍极为受用,只觉骨头都轻了几两几钱。暗道:“不愧是日本著名企业家,连对我这个毛头小子都如此礼贤下士,怪不得能做偌大的生意!”
涩泽先生极为平易近人,与他交谈毫无压力和生疏感。他的话题不离诗词和围棋,全是林元最得心应手的部分。谈论多时,林元才巧妙地把话题转到《论语》——涩泽先生的最爱。小小的表现了一下自己的独到理解——其实是在前世百家讲坛上看的,又不动声色拍了几个马屁,涩泽先生果然大为高兴,把上午几个行程推迟,又吩咐仆人准备午饭,大有将他留下来畅谈三天三夜之感。
可惜林元对论语没啥研究,干货不多,再谈下去怕要露怯,只好婉言谢绝,抛出车子的麻烦,希望涩泽先生帮忙解决。
涩泽先生甚为爽快,问明抛锚地点,然后在桌上一台古怪机器旁鼓捣几下——那竟是一台电话机。便吩咐下去,安排人前去修车,修好后还要送回坊门。
林元深表感谢,确定这位先生是值得合作的伙伴,这才把话题引到报纸与围棋上。他富有诗意地描述了新式报纸的前景,总结了围棋界如今的窘境,再推断了新式报纸与围棋相结合的化学反应。总而言之,搞新报纸好处大大的,而且很急迫,再过一两年,必有新式报纸诞生。
说到生意,这位先生很谨慎,没开任何空头支票,只说将会了解关注这一块。林元也并不失望,如此大事,事前调研是应有之义。
到林元告辞的时候,却被涩泽先生叫住了。他仔细斟酌着用词道:“我有一位老朋友,对你的诗才很感兴趣。这些年他一直在寻找著名诗家,似乎想请人写首诗。”
林元一怔:“长辈有令,晚辈必当尽力而为。”
涩泽荣一显得很是高兴:“好,那我就让他到坊门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