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捏着袖子胡乱抹了把脸:“圣人恕罪,臣失仪了。”
“行了,行了。”圣人接过郑赐递的手帕,仔仔细细地给六爷擦脸,语气是六爷从未享受过的温情,“咱们嫡亲的父子,弄这些虚头做什么?”
“父皇!”六爷动情地喊了一声。
直到这时,六爷才终于敢仔细看圣人一眼。
而只这一眼,就让他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方才的眼泪是替太子委屈不平,这会儿却是酸酸涩涩的,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滋味儿。就只觉得他们这些做儿子的真是不孝,把老父亲逼成了这副模样。
比起一个多月前没去西山的时候,圣人一下子老了十岁不止。
他原本紧实饱满的脸上布满了皱纹,仔细看还有新生的黑斑;原本只有几根儿白发的头发,此时已经被霜花盖满,只零星有几根儿灰黑的特别显眼。
原本圣人的身子是很健朗的,要不然也不会隔三差五地南巡、围猎。
可是六爷却明显感觉到,只是走了这么一段路,说了这么几句话,圣人已经微微开始气喘了。
六爷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刮子!
他原先只是替太子抱屈,觉得圣人对不起太子。
毕竟在这一场叛乱里,太子是输得彻底,圣人却从头到尾都稳坐钓鱼台,把他们这些儿子们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会儿真见了圣人,他才猛然反应过来:他死了自小照顾他的大哥,圣人又何尝不是死了捧在手心里养大的长子?
不止如此。
三皇子被圈禁,对六爷来说,那是大快人心,十分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