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老爷?”贾珍喊了两声,不见回应,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探了探贾敬的鼻息。然后,他一下子就哭了出来,“爹——”
一旁的族老也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最先说话的那个见贾珍哭的不能自已,只得站出来主持大局:“快,快打水,给族长擦洗身子。珍儿媳妇儿,族长的寿衣呢,快拿出来,我们搭把手给换上。”
那边闵氏出去叫人抬早烧好的热水,就带着下人们收拾灵堂。
东西都是提前准备停当的,待那边贾敬换好了寿衣,闵氏这边也收拾出来了。众人把贾敬抬到了灵堂上,贾珍也换了孝子的衣服,跪在灵前哭灵。
这个时候,本该是贾赦与贾政这两个近支的族兄帮忙招呼得到消息前来的族人。但贾赦已经上了战场,贾政又不来,几个族老只得帮忙支应着。
等族里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来过一轮之后,贾母才在贾政夫妇的搀扶下姗姗来迟。
贾珍看见他们,面色微微一变,但顾忌着这是在父亲的灵堂上,他强自忍下了怒意,装作没有看见,等到执事的通报之后,他便往火盆里添了三张纸钱。
但贾珍可以装没看见,闵氏却不能不招呼他们。
史氏也挺不客气,劈头盖脸的就问:“该准备的可是都准备好了?”
这话一出口,灵堂上就是一静,便是一向性子软弱的吴氏也禁不住心生怒意。
——早早的请你你不来,这会儿半道上来了,却又一副要当家做主的样子,分明是不把吴氏与闵氏这两个宗妇放在眼里。
闵氏见婆婆气得脸色通红,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自己上前,淡淡地行了个万福礼,面色哀戚地说:“老太太可算是来了,我家太太原本觉得我们年轻,不经事,想要请教老太太的。可是我们大爷去了西府,政二叔却说老太太病了,这叫我们如何还敢打扰?只得请教了诸位族老,勉强不出差错罢了。”
这一番话连消带打的,把史氏能插手的由头全都堵了回去。史氏噎了一下,心头不免不快,觉得闵氏不识好歹。
但她做了那么多年的荣国公夫人,城府还是有的,眼珠子一转,便拿帕子捂了脸,唉声叹气地说:“敬儿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谁能想到呢?”
闵氏陪着她周旋了一阵,她见自己占不了上风,便推说年纪大了,吃不消,让王氏扶着她,到偏厅去休息了。
因着贾敬是一族之长,又是带领全族重新崛起的人物,族人们都十分感念,给他做了七七四十九日的水陆道场,这才停灵在铁槛寺,只等贾珍袭爵的旨意下来,便扶灵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