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她那副呆呆怔怔的模样,已经胜过许多华美的诗词了。
宝钗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吧,晚了,甜汤就要凉了。”
“哦,对了,甜汤!”莺儿惊了一下,上前扶住宝钗,“姑娘,咱们快回去吧。”
“好。”宝钗露出一抹包容的笑,让莺儿有一种回到了娘亲身边的错觉。
真的是错觉吧?姑娘明明比自己还小两个月呢!
若是宝钗能听见她的心声,定然会暗赞一声:不愧是最能知晓她心意的莺儿,小小年纪便这般敏锐。她的肉_身虽然年轻鲜嫩,可内里苍老的灵魂,可不就是够做莺儿的娘了吗?
宝钗很清楚,她的惧寒之症,世上没有一个大夫能治好的。
谁也不能治好。
你可曾体会过冰天雪地里活活冻死的感觉?
一夜北风急,卷着屋顶的茅草不知所踪。大雪从屋顶的破洞里钻进屋子里,落在烧得浑身滚烫的宝钗身上,一层又一层,直将她堆成了一具雪雕,又再落成一座晶莹的坟荧。
金钗雪里埋。
她出身金陵薛家,江南人尽皆知的珍珠如土金如铁。
可是,到了最后,莫说是一件厚重保暖的狐裘,便是廖以遮蔽风雪的茅草,她都没有。
何其荒谬?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她想:这就是报应吧。
她竭尽所能,为自己,为薛家谋划了她所能得到的最好的婚事,却断送了林妹妹最后一抹生机。
可是,贾家却并没有成为薛家的靠山,她谋来的夫婿也并不能成为她后半辈子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