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罢,率先回身落座。
瞧着郭嘉极为熟练地重新裹住自己的小毛毯,郭瑾僵在门口,一时进退两难。你说进门一起烤火吧,人家又没邀请咱;转身走人呢,又不大符合礼节。
似乎感受到郭瑾内心的煎熬声,她那兄长终是百忙之中抬起头来,鸦羽色的瞳仁漆黑清亮,就这般直直凝在郭瑾身上。慵懒的神色与粲然的眸光,相生相映,竟有一种说不出的意蕴。
在这种让人毫无招架之力的注视下,郭嘉简洁道:“冷”。
感受着周遭的凄厉寒风,郭瑾本想跟着感叹句“是挺冷的”。可转念一想,郭嘉的冷是源自于房门大开,而站在门口堪堪堵住门板的,正是自己。
郭瑾忙回身掩住房门,耳根却止不住烫红一片。
成功捕捉到少年眼中的慌乱与狼狈,郭嘉不由莞尔,抬手示意郭瑾一同落座,“值此良机,瑾弟可愿与为兄对弈几局?”
对弈?
郭瑾瞧向郭嘉身前的玉质棋盘与黑白棋子,此人之前应是自顾自下过几盘,如今场上仍有残局,从棋面看,确是围棋不假。
若论吟诗作对、通古晓今,郭瑾是一百个不愿与人比试的,毕竟她要脸。可若是比试围棋,某市围棋大赛三甲选手端庄回道:“既如此,瑾便献丑了。”
郭瑾从容落座,尽量做到坐如尸、立如斋,身姿端正。坐稳后抬眼去瞧,郭嘉正拾着局中的几粒白子,衣摆袂祛处皆嵌以夔纹,博带曳地,领口低垂,无意间露出里面的雪白禅衣。
郭瑾不禁有些耳热,亦跟着抬手收拾棋盘。她本是想着自己虽有基础,但因了古今棋局规则的些许差异以及时刻能以貌惑人的难缠对手,过程总会胶着激烈些。可事实却灌输给她一个至臻名理。
棋臭不分名士白丁。
一开始,郭瑾尚未摸清对方棋路,不由身陷重围,却及时盘活局面,绝处逢生。之后,郭瑾厮杀入迷,又赢三局。
等到郭嘉连跪七局,郭瑾这才按住忐忑不安的良心,手指微颤,小心翼翼抬眼观察郭嘉的表情。
本以为这般名士惯爱自诩不凡,再不济,总也容不得输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表弟”手中,还输的如此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