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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瑾同张闿率众策马而至时,只见一支由漫漫上百辆辎乘组成的冗长车队。车首是一辆四马轺车,说是轺车,却又人工加挂了车帘,远远看去,倒有几分特立独行的意味。

为防惊吓对方,张闿早已命人竖起旗帜,得知是徐州牧陶谦的部将时,本还静若寒蝉、瑟瑟不前的车队,转瞬间便焕发出新的活力,就连最前方那位黧色儒袍的青年,也松口气般撤下握剑的双手,礼貌迎上前来。

那人率先拱手行礼:“在下曹德,有劳二位辛苦护送,特此拜谢陶公恩德。”

郭瑾跃下马驹,并行在张闿身侧,同对面的青年端端回礼,“曹君无须多礼,不过是我二人分内之职。”

礼毕,郭瑾并未听见张闿回话,不由凝神瞧去。

对方浓眉剑目、锋芒暗藏,眼尾至耳鬓处有一道未消的刀疤,映着并不怎生柔美的面相,更添几分凌厉之感。

郭瑾顺着他的视线,成功瞧见那茫茫不知尽头的辎乘长龙。心尖猛地一颤,郭瑾不动声色地拍上对方的肩膀,“张都尉,今日曹老先生舟车劳顿,不妨就近扎营安歇?”

张闿瞧向身侧那位俊眉弯目的年轻男子,自己本是接了主公的命令,说是即刻启程护送曹嵩过境,谁知启程之前却临时塞来这样一位弱不经风的俊俏公子,据说还是主公千挑万选的乘龙快婿?

张闿心中嗤笑,这种小白脸不过是以色惑人罢了,真要放到战场上去,还不知是怎么个死法,叫他来监视自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张闿心中不忿,然理智上认定陶谦之子无才,这位郭瑾大概率便是今后的徐州之主,张闿还是拱拱手,不甚情愿道:“再往前不远便是华县境内,今夜宿在此处即可。”

郭瑾瞧出对方眼中的不屑,也不多言,问过曹德意见后,便点头应下声来。

傍晚于华县界内扎营,郭瑾窝回自己的帐篷,冲着面前摇曳的灯烛怔怔出神。对于曹嵩之死,史书上并无定论,其争议程度大约类似于“宁我负人,毋人负我”到底该如何解释的问题。

思及白日里张闿那个莫名深邃晦暗的眼神,郭瑾心中咯噔一声,看来还是由于树大招风吧?毕竟以陶谦安境治民的理念,他肯定不会冒着被曹操举兵反杀的风险,而强逞一时意气,派人截杀曹操的老爹。

陶谦的初衷算是好的,与人为善,总好过结下私仇。

可张闿却不是省油的灯,若她猜得没错,便是此人见财起意,屠了曹嵩一行老小,然后“携款潜逃”。

可曹嵩既能做出这种辎乘过百的搬家之举,想必定是守财惜金的老牌铁公鸡,直接劝说此人莫要过于在乎身外之物,许会无功而返,相反还有可能招致对方的怀疑与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