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瑾明白对方所说看热闹是假,善意帮忙引路打个圆场才是真,毕竟听他们方才所言,他二人与那位张将军好歹算是相识。
郭瑾连忙道谢,三人并肩同行,一道往城东赶去。
城东尽头靠近校场的地方,植了一排茂密粗壮的垂杨,如今早已深秋,树叶飒飒滚落,树干光秃秃摇摆于瑟然秋风中,全无春日的温柔景象。
远远瞧去,正中央那棵高耸挺立的树干上,正孤零零悬着一道黛色人影。郭瑾不由眉头高蹙,祢衡总是嫌弃冠发繁琐无用,平日里惯以木簪简单挽之,如今由于身形倒挂,滚滚墨发悉数流散于空中,似黑川倒悬,他的唇色亦苍白地厉害,双目紧紧阖着,俨然已有不适之兆。
树下尚有一高一矮两道身影,高者垂袖而立,静静恭候。矮者龙威虎坐,手边搁置数坛佳酿,红光满面、神色闲逸,似在等待悬挂之人垂泣求饶。
从他手背上鼓起的青筋不难瞧出,对方定是个行伍之人,虎背熊腰、身强体健,自己虽习练多年剑术,但自保为主,攻击性并不算高,应付这样的男人怕是没有半分胜算。
摸了摸怀中的短刀,郭瑾抿唇不语,这还是当年奔赴雒阳之前,荀彧小心翼翼送给自己的告别礼。若是她没记错,此刀名唤“初晏”,本是个不抢不争的名字。
蔚衣少年本欲上前叙旧求情,恳请对方饶过那位见义勇为的好心男子,可步子还未迈出,便见身侧的白衣公子自怀中掏出一把精巧雪亮的短刀,那人振腕一甩,刀鞘便骤然脱落。
少年不由惊奇而望,只见对方飞快出手,短刀脱手而去,直直飞向垂杨之下的绳索。刀刃反射出的寒寒冷光,就这般晃进人心底,让人止不住心尖发颤。
几乎是一割便断。
树下悬挂的青年应声而落,极快地冲向地面,大有摔成肉泥的架势。郭瑾先是以身体为肉垫,减小对方下降的速度,而后便拦腰抬挡,将祢衡旋转方向,成功把他扶正落地。
祢衡终是自浑浑噩噩中回神,抬眼瞧见郭瑾,眸中满是惊喜,刹那后却又转化为凄凄怨怨的悲愤,直差冲她哭诉出声。
郭瑾:“……”
她刚才莫不是在英雄救“美”?
那位张将军终是反应过来,远远高喝一声,听这声响,应是对郭瑾擅作主张的行为十分不满。
郭瑾敛去眸中波光,将祢衡搀扶稳当后,便礼貌拱手静候,等待对方怒气冲天的爆发。许是见张飞气愤于胸,蔚衣少年不敢耽误,提前长揖拜会道:“晚辈臧艾,家父与刘豫州本为旧识,晚辈与舍弟臧舜自开阳前往下邳求学,怎料尚不及登门拜会,今日竟先瞧见张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