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鹊马上过来扶起他,建议他再休息一会儿。但罗彬瀚已经无心等待,蓝鹊只好用木头手臂撑着他,跟他一起走向数千米外的山脉。
道路在蹒跚的脚步下显得格外漫长,罗彬瀚这才想起了他们的飞行器。他向蓝鹊打听那寂静号公共财产的下落,结果蓝鹊却告诉他飞行器已经完蛋了。
“你真的不记得了,罗瀚。”她说,“是你把它弄坏了。”
罗彬瀚无印象,只好让蓝鹊讲讲那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看见木头女孩把手指搭在下巴上,发出邦邦的敲打声。
“我只能告诉你我看到的部分。”她沉思着说,“你告诉我你听到了一个女人的歌声,但我却没有听到你描述的声音,然后你开始自言自语,说着关于山和龙的词。当时我认为你陷入了某种精神幻象,毕竟那在以太之潮中是很常见的。可接下来我发现你一直攥着那个从月境带来的礼器……那是件很奇怪的事,罗瀚,我可以坦白地告诉你,在你对着山脉发呆的那段时间,我已经偷偷把它从你口袋里拿走,放在我自己的座位底下,因为我担心你会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可突然间它又不知怎么回到了你手里,而我完没有察觉出任何施法迹象——或许那时我被其他东西吸引了注意?你在我阻止前就抛起筹码,又重新接住它。”
“我重新接住它?”
“对。然后你的状态明显有点不对。我没法举出太多的证据,但那时我觉得你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不是那个粗鲁又狂躁的你,而是……你让人觉得很优雅,但又有点可怕。”
罗彬瀚的脸扭曲了。他想象不出蓝鹊描述的样子,他平时喝咖啡都用筷子替代搅拌棒。
“我也觉得那不是你。”蓝鹊诚实地说,“你被某种东西附身了,罗瀚,当时我就是这么认为的。那肯定是给了你礼器的月境生物做的,我本想让它把身体还给你,可是当时它看了我一眼……我的工作服突然失去了动力,后来我发现核心里有一个零件变成了水晶体,影响了信号传递。我只能看着你走出去——从空中走出去。你直接穿过了飞行器,好像踩着绳子那样升起来。你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然后就完消失了。那时我被困在飞行器上,想要飞上去把你接下来,可突然间我的工作服就完停摆了。”
“你是说它坏了?但你现在又能动?”
“不,不,它没有损坏,除了一个可替换的小零件变成了水晶。奇怪的是那段时间它却完失效了,所有承载在上面的法术被暂时性地消除了,你能理解吗,罗瀚?就好像我掉进一个以太都无法存在的地方,一个……完虚无的地方。我很难解释那种感受,但当时我真的非常害怕,幸好那种感觉很快就消失了。我的工作服恢复了运作,天亮了,还在下以太雨,它激活了这片土地的生命力,还让我的工作服也发芽了。我在雨里飘来飘去,终于发现你睡在那个地方。”
蓝鹊有点僵硬地笑了两声,然后说:“这真是奇怪的遭遇。所以你呢,罗瀚?你记得的事又是怎样?”
罗彬瀚失神地摇摇头。
“你什么都不记得?”
“不,我都记得,”罗彬瀚说,“但我他妈的没法解释。”
他的答案更加强烈地激起了蓝鹊的好奇心。在白塔学徒的强烈要求下,他只能舔了一下干枯的嘴唇,试着描述他那怪诞的噩梦。
“我看到一个黑手套的人接过了筹码。”他对蓝鹊说,“他说要下雨了,然后天上下了血雨。他拿着我的眼睛走出人头船……”
“人头船?”
“别问我。他走出人头船,这时天上部都是发光的线……”
他们在原野上艰难行进了好半天,罗彬瀚总算磕磕绊绊地讲完了他的梦。蓝鹊神贯注地听着,像是在审查一件非常重大的事。当罗彬瀚停止言语后,她庄严地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她说,“但我觉得后半段还有点模糊,你能稍微详细地复述一下吗?”
“行啊,从哪儿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