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尧第一次见孟晖这般赖皮的模样,只觉得十分新奇,刚想调侃几句,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面色一沉:“倘若孤当真继位,国师又要如何呢?”
孟晖被萧尧的变脸唬得一愣,莫名其妙:“殿下何意?”
萧尧眸光沉冷:“在梦中,孤征战沙场之时,国师一直伴孤左右,但待到梦境进行到登基之后,大师便不见了踪影,到底为何?国师既然记得前世之事,理应能够为孤解惑吧?”
听到萧尧的质问,孟晖噎了一瞬,不知该如何回答。被对方专注紧迫的盯着,他本能的觉得自己一旦说了实话,对方估计就得立即翻脸黑化,不得不顾左右而言他:“殿下的梦境,不曾记录小僧的归处?”
“自是不曾。”太子没有半分动摇和缓,“若非这样,孤也不会询问国师。”
——你这不是“询问”,是“逼问”好吗?孟晖腹诽着,讪然一笑:“既然梦境没有记录,那理应并非重要之事,殿下何须多问。”
“孤可不是这么感觉的。”看到孟晖避而不答,太子面色更冷,“孤倒是觉得,那失去的片段极为重要,令孤心如刀绞、肝肠寸断,如附骨之疽,只有将整根骨头抽掉,从记忆中挖去、掩藏,才能勉强缓解一二。”
太子的语气森冷冷的,让孟晖下意识后脊梁发麻,越发不敢实话实说——他能说什么?他能说第二世,为了争取让更多人的支持你,我一边帮助你与一众将领大臣牵线搭桥、结成姻亲关系,一边差点因为曾移情别恋你而心力交瘁,在你顺利登基后便干脆利落的辞官归隐、不告而别,脱离位面?又或者是告诉你,第四世倒是没有什么嫁娶之事,你一心复仇、无心成家,而我却走得更加干脆利落,帮助你攻进京城、杀光前朝皇室后便寻了个机会果断挡箭、正中心脏,一秒钟都没耽搁就咽了气?
孟晖酝半晌,却完全没能找到一个恰当的表达方式,将自己之前做得那些糟烂事美化得不那么扎心。那么,既然说出口必然要扎心,那倒不如不说。
孟晖垂下视线,躲开萧尧的逼视,轻叹口气:“往事不可追,殿下还是不要刨根究底为好。”
“所以,孤登基之后,国师的确是离开孤了,两次。”萧尧沉声说道,语气中仿佛夹杂着刀锋血雨。
孟晖沉默。
“那这次,国师也会同样离开孤吗?”萧尧咄咄逼人。
孟晖神色微动。
“若是国师在孤继位后必然离去,那这个皇位,孤不要也罢。”萧尧冷笑,“反正做了两世皇帝,也算是够本了,孤这一世做与不做,倒也没什么所谓。”
听萧尧这样说,孟晖猛地抬头,一脸难以置信:“若殿下不继位,难道一辈子都要这般见不得光的躲躲藏藏,时时刻刻都提心吊胆,生怕被新帝查到踪迹?”
“那又如何?”萧尧满不在乎,“大不了,孤率人离开这个国家便是,天大地大,又不止这一处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