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颗人头。
还维持着动手时候凶狠的表情,满眼戾气狰狞可怖。
可是,这仅仅是一颗人头,从脖颈处齐齐而断,因为那些许还未化去的薄霜,倒是没有多少鲜血,难怪一路走来也没有太明显的血腥味,但是,这只是一颗人头,本身就够可怕够说明问题。
这时候,才有人注意到,叶无莺的衣服前襟上,也有几滴鲜血的痕迹。
季熙看到这个人头的时候就已经脸色大变,这会儿唇都忍不住哆嗦起来,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强忍着不让眼眶中的眼泪落下,看向叶无莺的眼神却不自觉地带上了悲愤仇恨。
“不用这么看着我。”叶无莺依旧维持着温柔的微笑,甚至口吻都格外柔和,他掏出口袋中的绢帕,仔仔细细地擦着自己的手,仿佛那只修长白皙的手掌上还沾着什么污迹似的,“你看,您这模样也太不会装了,怪不得您的哥哥他们装起盗匪来也是假的不行。”
“你说什么?”季熙神色剧变,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你——你不要血口喷人!”
叶无莺忍不住笑出声来,“血口喷人?我还没说这位做了什么事呢,哪里就血口喷人了?莫非您十分清楚,这位假作盗匪,拉了一帮子雇佣兵跑来半路刺杀想要我的性命?”
季熙哆嗦着嘴唇,知道面前最坏的情况终于发生了。
“噢,也是,你们本是亲兄弟,怎么会不知道他想要做什么?”叶无莺的声音十分明晰。
“你、你胡说!我是士族季家的弟子——”
叶无莺不急不缓地说,“是啊,你是士族季家的弟子,他也是士族季家的弟子,只不过你们都是旁支,你因为资质不错十岁上被嫡枝过继,你这位哥哥却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这世道可是十分艰难呢,于是他十五岁上就沦落为匪,二十八岁方才有了自己的班底……”
季熙那仇恨的眼神已经转做恐惧,这是个秘密,原该无人知晓才对!
“可惜啊,因为你这个所谓的弟弟,一朝带着自己的兄弟全部送了命。”叶无莺悠悠地叹了口气,仿佛真的感到可惜。
“你胡说!”季熙气得眼睛都红了,却不知道从何辩起,“随便弄来一个盗匪,却来污蔑师者,你——你!”
污蔑师者?这在官学可是重罪,要被劝退的。这个世界还是很尊师重道,这是传统礼仪,正如同那森严的等级制度一样,这方面同样十分苛刻。
叶无莺却不惊不恼,只是看着他,“季先生,您有多久没有照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