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送的队伍刚出发大半天,叶无莺悠然在南市逛了几个时辰,才踏上黑市的某个私人传送阵,去了距离京城两百多里的一座城市。他在这里等着赵弘冲送上门来,然后,和这位好好聊一聊人生。
司卿本也要跟着来,被叶无莺拒绝了,这件事不需要司卿插手。
这里与其说是城市,不如说是一座小镇,风景秀丽,民风淳朴。
在第二天,他就等到了他要等的人,不得不说,这几个衙役很负责任,一路跑得还挺快。
“吱呀”一声,叶无莺推开了门,衙役们几乎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身为圣者,他真正要让他们晕倒,几乎只需几缕指风足够了,他们甚至毫无所觉,醒来都不会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弘冲一下子惊醒了,他看到叶无莺站在面前,脸色一下子煞白,“是你。”
他在离京的时候,就已经不能抱有幻想,一朝落难,又有这样的大对头,怎么想都没法逃得过。
叶无莺微微一笑,“看来你一点都不惊讶。”
昔日王贵妃虽然倒了台,赵弘冲好歹还是皇子,哪怕在宫中没了那么多的便利,却也没人真正敢多么为难他,可以说仍然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他又颇有几分笼络人的心计,因此即便不得势,却依然被养得很好。赵家人都长得好,赵弘冲也不例外,他的母亲是个美人,赵申屠又英俊逼人,于是,赵弘冲也是个难得的美男子。叶无莺离开京城的时候,他已经是个高大英俊的少年郎,这会儿看着,却着实变了个模样。
明明年纪与叶无莺差不多,赵弘冲却好似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有余,眼角都有了淡淡的细纹,眼睛更是黯淡无光。他穿着朴素的布衣,这会儿正是深秋,他的衣衫却很轻薄。哪怕原本身为武者不那么畏惧寒冷,可是那带着灵阵的镣铐锁住了他的内息,让他在这样的天气里冷得几乎要发抖。那间薄衫套在身上,显得空落落的,他瘦了很多,手腕上的骨头都戳了出来,戴着的镣铐磨着皮肤,使得他的手腕有一圈红痕。
赵弘冲知道这会儿的自己可怜又狼狈,却恨不得让自己看起来更可怜一些。他垂下眼眸,掩盖眼中深深的恨意。如果叶无莺死了该多好,正是因为他没死,父皇总要做给他看,其他兄弟姐妹大多有些手段,他和赵弘申就率先成了牺牲品。
所谓的“法不责众”其实也有漏洞的,比如推出去两个替死鬼,其他人自然就罪责轻了。这会儿他的那几个兄弟姐妹想做的就是这个,可是赵弘冲几乎要忍不住冷笑,可别以为有那么容易。
当初赵弘语提出这个计划时,他几乎没有考虑就答应了,只因为他恨叶无莺。
赵弘冲渐渐长大了,暗地里查过母亲当年的事,发现有巫的痕迹,他很快就想到了与叶无莺形影不离的那个巫。虽然没有证据,他觉得这事儿和叶无莺绝对有关系,毕竟母亲和贺统领合谋想要杀害叶无莺的事他是知道的。
有时候,他也忍不住幻想,若是母亲没有出事,阿姐也没死,他会是什么模样。
越是想,对叶无莺就越是恨。这股恨烧得他的脑袋混混沌沌,一下子就答应了——其实若是理智一些,他是能想到如果真的要推替死鬼,多半就是他和老二。要知道,他可不像老二那样跟猪一样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