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邪狸心平气和,但是李倓却不是,他隐隐觉得这之中可能有点问题。
他咬了咬舌尖冷静下来,把玩着手中文玩核桃忽然问道:“大理寺什么时候连贵族下人案件都管了?就算要追查人命,也是该京兆尹来吧?难不成京兆尹竟然玩忽职守,将所有事情都推给大理寺了吗?岂有此理,段卿不必担忧,此事我必然会向阿爹禀明。”
段倚本来正在跟朱邪狸针锋相对,此时听了李倓话,不由得一惊,转头看向李倓,结果发现他以为脾气很好,温文尔雅那位宁王殿下,此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那双漆黑眸子里面没有任何感情,仿佛是在看着一只随时可以碾死蝼蚁。
段倚后背冒了一层冷汗:“殿下有所误会,此事正是因为京兆尹无法断案,这才转移到我手中。”
“砰”
李倓将手中文玩核桃往书案上一砸,吓了段倚一跳,然后他就听到那位殿下开口说道:“京兆尹无法断案那是他无能,怎可将案件推到大理寺身上?段卿还是老老实实追查李相遇袭事情吧,这几日李相沉浸在连丧爱子悲痛之中,一时之间无心插手,等过段日子他悲痛简消,若是你们没有给他一个合理 30340答复……可别说我没提醒你。”
实际上现在李林甫也未必真没有心力去追查,更何况就算他自己不追查,也会有走狗去查。
段倚好好不去查这个案子,转头来查谷丙均遇害一案,这实在是太反常。
段倚听了之后,稳了一下心情,不卑不亢说道:“此事原本确不贵大理寺管,但正是因为此事可能与李相遇袭有关。”
朱邪狸问道:“哦?这又有什么关联?”
段倚盯着朱邪狸说道:“因为我们在死者身上找到了一样东西,而那样东西在袭击现场也出现过,最后经过确认是贼人身上所带之物。”
李倓心里一个咯噔,不会吧?事情这么巧?难道谷丙均就是因为刺杀了李林甫所以才逃之夭夭?
然而又觉得不太可能,朱邪狸这个人做事情一向谨慎,在找谷丙均做说书人之前,他也是仔细查了谷丙均身份,如果谷丙均身手不俗话,他不可能还用谷丙均。
毕竟这年头想要混饭吃说书人多了,能够抱上朱邪狸这条大腿就相当于以后衣食无忧,想找合适人不要太简单。
朱邪狸显得也有些意外,他坦然说道:“此事与我无关,这个人也不是我家家奴,他原本身份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我不会跟你去大理寺,不过若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地方,我绝不会隐瞒。”
段倚微微眯了眯眼说道:“如今世子身上有嫌疑,不走一趟怕是说不过去。”
李倓冷笑着说道:“大理寺卿这意思是因为那个人身上东西,就要给朱邪世子定罪?什么时候我大唐律法如此儿戏了?既然如此,当初李相府上曾有许多人冒犯过我,若我遇到什么危险,是不是就可以说是李相所为?这证据可比那个什么相同之物有力多了。”
段倚是头一次察觉到李倓难缠,他之前听说过李林甫在李倓手上没有得到好处。
还一直有些奇怪,李林甫做了这么多年宰相,怎么可能奈何不了一个少年亲王?
更何况这位亲王手上虽然也算有实权,但是比起李林甫来讲差了太多。
段倚垂眸问道:“此事又与李相何干?”
李倓说道:“我没说有关系啊,就是举个例子而已,哪里不对?”
段倚有些无奈,哪里不对?哪里都不对,他都不明白为什么又将李林甫扯了进来。
段倚说道:“此事非我要找朱邪世子麻烦,而是……”
“你连手上有什么证据都不说,那个相同之物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说一些模棱两可话就想让印星跟你走,你究竟有何居心?无论如何印星终究是郡王世子与他人不同,更何况他如今还是左金吾卫中郎将,你二话不说就说我手下涉嫌刺杀宰相,难道我不该追问?”
段倚:……
他无奈说道:“此事与殿下无关,殿下又何必管?”
李倓淡定说道:“是与我无关啊,但是我担心印星进去就出不来了,万一你们在里面搞什么屈打成招……”
“殿下慎言!”段倚面色严肃说道:“大理寺断案讲究证据,若无证据自然会将世子放回……”
“哦,也就是说你们现在也不确定那个证据能不能定罪,还没查清楚就想抓人,印星凭什么要为你们鲁莽付出代价?你们可还将我金吾卫放在眼里?!来人!送客!”
李倓说完直接站起来转身拂袖而去,而除了一开始说了两句话,此后就一直在 旁边沉默朱邪狸也跟着李倓离开了书房。
段倚站在原地看着李倓和朱邪狸背影,一时之间颇觉头痛。
他知道此次前来肯定是会遇到阻挠,不过他原本以为那个阻挠是来自朱邪世子,或者还有永寿郡王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