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导白了他一眼:“少跟我打马虎眼,说说,你这到底是在干嘛?”
杨一舟“嗨”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我也不瞒你,前阵子电影协会不是换了新会长吗?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头一把火就旺得很,说是要培养新人。这培养就培养呗,还非把我们这些老家伙也给拉出来,说是要搞什么老带新,一个个地上门找我们谈话,我都躲到国外去了,还把我给逮着了,我这……也不好不给别人面子嘛,所以只能答应了。”
谢导之前也听说过这件事,只不过他当时正在拍摄《红伶》,便只是叫人送了礼物过去祝贺,后来也听几个老朋友说,这位新会长倒是个有魄力的。
谢导道:“所以你就看上了裴然?”
杨一舟叹了口气:“这不是您老人家一直跟我吹嘘,说剧组来了个特别厉害的小孩,我这一好奇就过来看看了。”
谢导:“……”
他没好气地瞪着裴然:“合着还是我的错了?”
杨一舟“嘿嘿”一笑:“不是不是,就我听着他讲戏,倒是很有些想法,而且他居然想拍上个世纪的香江影视圈的武行,这个题材有些意思。”
谢导一看杨一舟的表情就知道,这老小子是真动心了。只不过这个题材可不好拍,光是想要还原当时香江影视圈的盛况就很难了,谢导当年也是亲眼见过的,却也不敢随意上手这种题材,何况裴然还这么年轻,即便他有天赋,但也有很多东西是天赋没有办法弥补的。
谢导终归对朋友担忧,忍不住道:“你可悠着点,不要最后晚节不保。”
杨一舟:“……作为一个文艺工作者,您能不用这种虎狼之词吗?”
谢导:“你都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杨一舟终于不贫了,正经起来:“其实吧,你担忧的我都懂,不过这几年国内影视圈子你也看到了,浮躁、拜金、什么东西都敢往屏幕上放,什么人都敢往影视圈子闯,演员啥的我不说,就说剧本吧,那编的都是啥?!连狗都不吃,说屎都是侮辱屎了!!”
谢导:“咳咳,文艺工作者,注意用词。”
杨一舟被他反将一军,也不生气,接着道:“外头看着我们这花团锦簇的,可是你我都知道,光鲜亮丽的是浮在上面的那一层,下头都是一潭死水,真正好好做电影电视剧的,不过那么几个人,能顶多大用,这样下去,这市场就完了。”
谢导也沉默了。
《红伶》之所以被称作最被期待的华语电影,也不过就是因为这几年电影市场乌烟瘴气,观众们怨声载道。于是寄希望于他能够拍出一部好的电影出来,拯救大家被各种烂片伤害的眼睛。
谢导也一直不吝于培养新人,在他看来,这个圈子只有越来越多有实力有理想的人走进来,才会走向良性发展。
而如今杨一舟的意思,他也明白了。
杨一舟未必不担心裴然的能力,毕竟导演作为剧组的中枢,可不是光会拍戏就够了,想要把这么大一个剧组管理的服服帖帖,阅历手腕都需要。况且裴然这个年纪,真要到了剧组里,只怕不能服众,剧组里的老油子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这些,杨一舟定然都考虑过了,只不过他还是这样做了,他是准备用自己这么多年攒下的名声给裴然保驾护航啊。
谢导与杨一舟认识这么多年,知道他性子惫懒,是个相当怕麻烦的人,只是没想到,在他的内心里,竟然还藏着对华国电影如此深沉的爱。
杨一舟一看到谢导的表情,立刻就“哎哟”出声了:“我求您了,别这么看我,我可没这么伟大!”
他摸了摸脑门:“其实吧,我也有点小私心,这孩子的老板不是沈淮嘛。论资产,人有钱,又是业内人,估计不会指手画脚,据说他最近也打算要培养新导演来着,这不是一拍即合吗?论人脉,你是不知道,人看着不声不响的,却是易冕带着入行的,圈内大佬们都非常赏识他,到时候过审啊、发行啊!这都不是事!”
谢导目瞪口呆:“就见了人一面,你居然已经想的这么远了??”
杨一舟轻咳一声:“咳,都是为了恰饭……”
谢导:“……”
谢导也算是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感叹道:“一舟啊,我觉得我要重新认识你了。”
杨一舟还有些不好意思:“谢导,咱们都这么熟了,你这么当面夸人,让人多不好意思。”
“你还知道不好意思?”谢导冷哼道,“就你这没脸没皮的性子,连自己师侄的活儿都抢,你也干得出?”
杨一舟:“额……”
不过这尴尬的表情也就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他很快就满不在乎道,“这种事嘛,大家都凭本事,公平竞争,公平竞争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