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体分离,他死死抱住江暮雨,却难以阻止越来越模糊的意识,等意识再清晰之时,周遭一切翻天覆地的改变。
他躺在床上,望着陌生的天花板,环视陌生的房间布置。
与其说陌生,不如说遥远——这是他在云梦都的家,白府的寝室。
白珒直挺挺的坐起身,看着自己大了一圈的身体,跳下床铺,走到镜子面前一看。
果然,逐渐成型的瓜子脸,水灵灵的大眼睛,一头齐肩碎发,是七岁、还是八岁?
这个时候的江暮雨在哪儿?
应该在姑苏吧?寄宿在他的叔父婶婶家。
按理说,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短胳膊短腿,小个不高,再跑能跑到哪儿去?很可惜,白珒是小孩的身体,成年人的魂灵,且和重生不一样,他是带着修为穿来穿去的。
虽然这修为受了不少限制,但长途跋涉去姑苏绝对不成问题。
辗转多地,白珒寻到了街里街坊指认的门户,隔着一堵墙就听见了女人的骂声。
“笨手笨脚的,这点活都不会干吗?我们家供你吃喝,你感恩图报做点活是应该的!别一副受了多大委屈的样子,没人可怜你也没人听你哭,今天我儿子过生辰,你趁早把地擦了把衣服洗了,然后回屋里待着别出门,灶台底下有一盘剩包子,那是你的晚饭!还愣着干什么?找打是不是?”
白珒听到中间就气炸了,正要不管三七二十一冲进去卸巴了那贱女人——突然,一条“银蛇”冲天而起,劲风席卷着满院沙土飞扬,屋顶砖瓦成片掀开,院中老槐树拔地而起,拦腰截断,刺骨寒芒阴风烁烁,那女人的鬼嚎声随即嚷出。
白珒骤然一惊,眼见着一个灰色的身影跳上墙,稳健落在自己身边。
那个同龄,却明显营养不良比自己小一圈的孩子,身穿破衣旧衫,一头乌发随意梳着,虽然面黄肌瘦,却难以掩饰他超脱世俗的气质,以及那隐藏于刘海儿之下,一双明亮润泽闪烁锋芒的眸子。
白珒目瞪口呆,几乎不敢认:“师,师兄?”
孩子明显一怔,将手中翻飞乱窜的雪霁急急收回,茫然的叫道:“白玉明?”
“是我。”白珒激动万分,“你难道也……也被噬魂怪……”
江暮雨轻叹口气,眸光冷冷流转:“那或许不是噬魂怪。”
白珒也有猜测,但还是问道:“那是什么?”
可能是觉得院子里婶婶的惨叫声太刺耳,江暮雨带着白珒走远了些,二人靠在一颗桂花树下说起这一连串的事儿。
“你我被噬魂怪击中,不受控制的穿梭在各种时空,或许,噬魂怪是通往不同时间或者空间的门。”江暮雨大胆说出自己的猜测。
白珒稍作思衬,有点怀疑:“是通往过去和未来的意思吗?”
江暮雨郑重其事的摇头:“不是,因为在这之前我还去过别的地方,那种局面并非是过去和未来,换句话说,是其他世界才对。”
白珒谨慎摇头:“师兄想说什么?我听不懂。”
江暮雨目光沉重,面色严肃:“或许我们所生活的世界并非是唯一的,在我们不知道的地方,或许有其他世界运转着。”
白珒拄着下巴:“这个想法,很特别。”
“世界之大,谁能看透。”江暮雨颇有感慨,“每一个选择都会有不同的分支,每一个分支还会走向不同的结局,三千世界,无穷无尽,我们只是机缘巧合误打误撞的进来了,一窥众生之谜。”
“那咱们还能回去吗?”白珒对大千世界没啥感想,虽然震惊,但是也能接受,“上官余杭一门心思登上巨轮,为的就是一窥世界之谜?”
白珒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他费这么大劲,就算看见了又能怎么办?咱们那个世界他身败名裂,弄得自己臭名远扬,有意义吗?”
江暮雨猜不准,只是默默摇头,望着自己矮矮小小的身体,他竟有些哭笑不得。
白珒看在眼里,心疼的不行,将人完完整整的揽在怀里,呼吸间都是疼痛难忍的:“他们竟敢这么对你……”
“在这个世界,我的命运走向会改变,毕竟我……”江暮雨回想方才的一幕,“冲动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