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同力量一同回到了纪旬的身上,瞬间接收了太多信息的纪旬神情还仍有些茫然。
他眼前似乎循环播放着景迟再一次死亡的画面,而这次他还是没能将遗憾变得圆满。
一滴眼泪顺着他的下颚流到了衣领上,洇出了一小片水渍。
“你和我才是一体的。”
属于纪旬自己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纪旬听了之后却轻蔑地笑了,或许其中也隐含了几分自嘲的情绪。
“你也配?”纪旬的声音冷若冰霜,不掺杂半分其他的情绪,只是单纯地阐述着一个事实。
此时他已经止住了泪水,敛去了多余的感情流露,看上去与平日里并没有什么太大不同,只是气场上多了几分经由时间的洗礼而沉淀下来的淡然。
纪旬似乎并不为爱人的死亡而悲伤,他只是不紧不慢地朝着房间最中心的石台边走去。
伪神似乎明白了他的意图,继续用和纪旬一模一样的声音劝阻,只不过这时两人的角色已经互换了过来,他才是那个需要恳求的一方:“你毁灭了我自己也会消失,你疯了么!”
纪旬向石台行进的脚步并没有停下,只不过四周的空气皆产生了明显的阻力,显然是伪神在做最后的抵抗。
“你做的最愚蠢的决定就是没杀死我。”纪旬的语气淡淡的,细品竟能听出其中藏着几分笑意:“你能钻一次空子,还要妄想第二次?”
此时,纪旬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摆放在石台上的那座小雕像:“这只是制造的幻境,你消失了,景迟,还有其他所有被你困在这里的人的意识就都会回到原本的位置。”
伪神的声音越来越尖锐,纪旬听着他所说的话语只觉得吵闹,他忽然想念起景迟身上松柏般冷冽的味道了。
“再见。”纪旬喃喃地说道,也不知是说给谁听,又或者只是在自言自语。
这里是纪旬的“神殿”,就在他的身体内部,摧毁了手中这个小小的神像,他就会消失在这世间。
拥有着纪旬五官的神像在外力的作用下应声变得粉碎,在纪旬最后一丝意识彻底消散之前,他仿佛听到了景迟的声音:“等我来找你……”
早春的天气总是不那么稳定,前一天街边的绿化植物已经被回暖的气温欺哄着抽了新芽,后一天软绵绵的细雪便闹着玩一般地落了下来。
好在温度还是给了点面子,没让雪花堆积起来,刚飘到地上就都化成了水,浸得地面一片泥泞。
景迟撑着一把黑伞走在才恢复些许生机的草坪上,枯黄间隐隐约约有几分嫩绿的色彩养精蓄锐。
远处的花园里本是种着一丛又一丛茂盛的鸢尾的,但由于某个审美比较纯天然的神明不爱听人讲道理,自作主张铲了个干净,种上了好大一圈野迎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