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士,不若请我进门一谈?”
李儒如何肯将危险人物放进家门?他刚想拒绝,就见“煞星”拍了拍腰间夹着的一只竹简。
虽不知那卷竹简里写了什么,但李儒成功地想起了他被荀启胁迫着签下的那封“盟书”,不由自主地,他额头突突直跳,好半天才咬着牙,朝荀启挤出一个狞笑:
“这自然好,你且随我进来。”
他带着荀启走入自己的住所,一进入屋内,李儒就三两步走到窗边,扭头喝令荀启留在门边,不要再挨近他。
“你想做什么?”李儒不悦而警惕地蹙眉,“我与你应当无话可说。若要找你的‘兄长’,出门右拐走上半里,第十二间便是。”
“李文士何必如此见外?”荀启并未将李儒的冷待放在心上,随口皮了一句,见李儒的脸颊狠狠一抽,他颇觉好笑地加了一句,“李文士且放心,你与我是友非敌,我并不会将你如何——”
李儒脸上现出少许讥讽之色,虽未明言,却已将荀启的话当做笑话来听。
不等李儒开口嘲讽,荀启取下腰间的一小卷竹简,笑得意味深长,“毕竟你我,同为‘诛董’之人。”
几乎满溢的讥诮之色瞬间僵住,李儒不可置信地瞪向荀启,却见荀启朝他挑唇,似在与他说——“正是你想的那样”。
李儒只觉得脚底下的血液倒蹿上了头顶,一声沉冷的怒喝喷薄而出:
“你莫非疯了不成?”
在这一句喊声过后,仿佛打破了某些思维迷障,曾经被他忽略的念头转瞬间清晰了起来。
的确,那时候因为他与荀启二人兵戎相见、互不信任,且都想置对方于死地……为了避免另一方在背后插刀,荀启提出双方签署反董盟书,签署双方的姓名,并且将盟书交给他们保管的主意。
这样一个假的盟书,虽然剑走偏锋,却的的确确是个行之有效的办法,促使他们被迫站在同一条线上,为彼此保守秘密。
当时的李儒并没有察觉到异常,事后也不怕荀启二人会活得不耐烦,将那封假盟书传给第三人知晓。
可如今一想,若那时候只是要让双方投鼠忌器,不对自己这一方造成伤害,假造盟书并非是唯一的办法,也绝非最好的办法。
假造反董盟书甚至风险十足——万一荀启二人不慎丢了盟书,或者这封盟书的内容不小心被第三人瞧见,那该怎么办?岂非平白无故地让他们三人背上谋逆之罪,无辜致死?
想到这,李儒便觉得眼前一黑,看向荀启的目光仿佛再看着林间恐怖食人的虎豹。
——除非,此人一开始就存了“诛杀董卓”的心思,并且提前挖了个坑,一石二鸟,强行拉他下水。
李儒不由恨声道:“你若执意寻死,何必拉上我?”
荀启轻轻嗤笑,将那一卷竹简重新收回囊中:“若‘刺杀董校尉’这一罪名将落在李文士头上,你是想赴死,还是想‘寻死’?”
李儒浑身一震,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有序的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