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先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扔掉手里的青菜抓住了关子心的手:“照顾什么儿童?隔离的?确诊的?”
妈妈的声音抖了起来,手上用力地抓着关子心的手。
“只是隔离。妈,你听我。”
关子心把整件事情告诉了妈妈,一再强调儿童是阴性。
“阴性也存在转阳的可能!”妈妈厉声打断关子心。
别饶孩子是孩子,她的女儿在她眼里也是孩子。
现在她的孩子要去冒险,她担心,害怕,生气,愤怒。
“妈妈……”关子心试图安慰妈妈。
妈妈凝视着关子心,克制着奔涌的情绪,突然张开双手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着,声音颤抖:“你害怕吗?”
关子心原来准备好了应付妈妈阻拦她的话,没想到妈妈这么问她,一时之间百感交集。
窝在妈妈温暖安全的怀抱里,不用再故作坚强,不用再故作镇定。
“我怕。”
一种全新的病毒,一种所知甚少的病毒,一种没有特效药的病毒,一种比非典传染更厉害的病毒。
人们躲还来不及,她却要迎上去,靠近它。
不害怕不是人,她只是一个极其普通的人,一个能力弱的社工,怎么会不害怕?
“怕,我也要。”关子心轻轻拥住妈妈,“我会做好防护,我会心。妈,我会好好完成任务,然后隔离,半个月后我再这样拥抱你。妈,别拦我,好吗?”
妈妈紧紧地拥着关子心久久不放手,良久,声音哽咽:“妈不拦你。妈也是党员,如果组织安排我去,我也会去。
好好照顾自己,认真做,不要出错。妈妈等你回来,给你做好吃的,想吃什么都给你做。”
关子心脸上有温热的水滴不住地滚落。
妈妈第一次没有反对她的工作,第一次支持她的工作。
她紧紧拥抱着妈妈,微笑着,撒着娇,一个一个数着妈妈列好的年夜饭菜谱:
“我要吃妈做的叉烧,盐焗鸡,梅菜扣肉,蒜蓉大虾,佛跳墙……”
……
益大地产大厦。
益可期在办公室里刷着疫情信息和关子心的朋友圈。
他觉得自己这样做傻得连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去见吧。
一个他情绪激动地嘶吼着。
不去,谁要见那个骗子。
另一个他委屈巴巴地喊。
不管两个他分歧有多大,有一点是相同的,想她。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早已经不生关子心的气,当初生气的理由现在看来没什么大不了,经过不知道多少次的回首往事,他开始给关子心找理由。
关子心是社工,做公益,必须找人捐钱,没有逼着他捐,是他自己想捐,自己愿意捐。
这段时间买物资不是又花了不少吗?关子心只是在朋友圈发发信息,根本没跟他,他自己就心甘情愿把钱花出去了,而且花得感觉挺好。
这么想着想着,他越来越觉得自己做了件很二的事。
要不约见面吧?
他翻看着往日与关子心互发的信息,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渐渐霸占了整个思想。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几下,助理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张4纸。
“益董,今年的年货还是按照以往的名单送吗?”助理把纸张放到益可期桌上。
益可期扫了一眼,眸光忽闪:“名单就按这个,留几份年货我自己送。”
“知道了。”助理低眉离开办公室,嘴角不经意地露出了笑意。
秘书抱着厚厚的文件夹在门外等着他:“你这是在偷笑吗?笑谁?为什么笑?”
助理笑容更浓:“有戏。”
秘书完全没有看懂,大声威胁:“你不清楚,我打你报告。”
助理慌忙拉着她走开:“别喊。听我跟你……”
益可期在办公室里划拉了一会儿信息,眯起了眼下定了决心,敲了一行字发出去:我去接你下班。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