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儿重新跑回尤二姐身前,声音也不放低了,直直问:“尤家姑娘说的是什么话,我们大爷当日看在去了的大奶奶面上,说要照管尤家,怎么在姑娘嘴里成了照管你一个人?再说尤二姑娘不是已经要嫁给顾家大爷做二房了吗,有事自去寻顾家大爷,怎么倒寻起我们爷来。”
尤二姐听到兴儿毫不留情的话,一下子哭了出来:“顾家大爷要悔婚……”
马车里贾珍恨呀,顾大爷不要你,你找他去呀,跪在宁国府门口算个什么事,难道自己还能替顾大爷娶了你?
兴儿听了也头疼:“尤二姑娘,当日我们大奶奶去了,你们府上不来奔丧倒急着给你定亲,咱们两府才断的亲,这你该记着吧?现在你还来找我们大爷替你出头,说不过去呀。”
行人一听越加兴奋起来,原来这姑娘是头年死的宁国府大奶奶的妹子,难怪要跪到宁国府门前不走。就是事儿办的不大地道,姐姐刚咽气自己就忙着定亲,现在人家不要她了,她还敢来宁国府求人,脸皮也太厚了些,说出来的话也太让人容易想歪。说不定顾家就是因为这个,知道这是个无情无义不要脸的,才不肯娶了。
贾珍在车里听到大家并未过多的指责自己,才算是喘均了一口气,自己从马车上下来。他也不走到尤二姐跟前,隔着几步便道:“原本我几次去你们府上,你妹子都拿扫把把我打了出来……”
“贾珍!”尖厉的女声在宁荣街上空回响,里头带着恨意与不甘,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去找发出声音的人。
来人不是尤三姐是谁?只见她穿着大红绫子春衫,下头是一条姜黄百蝶裙,行动间裙子上头密密百蝶如活过来一样,随着裙角翻飞。
脸也是精心描画过的,眉如远山含翠,唇若丹珠有香,衬得粉生生的脸蛋生动异常。就是那一双眼睛含恨生嗔,白白把个娇俏美人,映衬得狰狞狠厉。
尤三姐不管路人如何打量自己,直直走到贾珍面前,举手便要给贾珍一巴掌。贾珍就算被贾敬打习惯了,可那是他的亲老子,打也是在自己家里。现在大街之上,岂能让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打到自己?
就是兴儿也不敢让自家大爷在家门口被人给打了不是?
兴儿少不得上前一步,一把攥住尤三姐挥出的巴掌:“尤三姑娘,我们看在去了的大奶奶面上,几次容让你,可不是怕了你。”
“贾珍,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尤三姐打不着人,嘴里便不干净起来:“你欺负我们孤儿寡母,还不让人说了不成?枉你披了一张人皮,白白顶了一顶官帽,就是个一肚子男盗女娼的畜生。”
“啪!”清脆的巴掌声,一下子把尤三姐的话都给打到肚子里,感觉到脸上的疼痛,尤三姐以手抚腮,看着眼前笔挺而立的少年,大声问:“贾蓉,你敢打我?”
“我为什么不敢打你,辱骂朝庭命官,我不光要打你,还要抓你去见官,让你与你那贪财的娘一起坐牢。”贾蓉是真的愤怒了,贾珍再不好也是他亲爹,让一个小丫头片子指着鼻子骂,他不光想打人,还想杀人呢。
“什么辱骂朝庭命官,就凭贾珍他也配称官?”尤三姐一下子坐到地上,一把把自己的头发抓乱,嚎哭出来:“宁国府仗势欺人,要当街打死平民了。”
女声本就尖利,尤三姐又是放开嗓子嚎,自然传得更远,本来只走在宁荣街口的人听到了,也纷纷跑了过来看热闹。贾珍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哪怕贾蓉是替他出气,他也觉得不该闹的这么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