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老爹自觉矮人一头,平日里弯腰躬背,总是佝偻着身子,而现在脊梁骨竟渐渐挺直了:自家也有了顶门立户的男丁,看谁还敢欺负自家!
“让让,让让!”傅大伯轰开人群,将张里正引进来,“您瞧瞧,这都把人打成什么样了,十里八乡的,就没见过这么狠厉的人,他家哪里是招赘婿,分明是招了个土匪。”
张里正扫视一圈,捋着胡子道,“下手是有点重。”
傅奶奶听他意思好像是为孙子打抱不平,立马哭诉说:“我孙子的胳膊都断了,这成了个残废,以后可怎么活?您得替我
们做主。”
傅昭不服气道:“是他先带着一帮人来我家打砸的,你看屋里都被他们砸烂了!怎的,我家还不能还手,就得干忍着由他欺负?”
傅二姐偷偷掐了一把她娘,杜氏立即反应过来,捂着胸口软绵绵往闺女身上一靠,有气无力道:“二侄子踢了我一脚,现在胸口闷痛闷痛的,他爹,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一狠心咬破舌尖,咳咳几声,吐出口带血丝的痰。
傅二姐惊呼一声,掩面哭道:“娘啊,你好惨呐,还不到四十就被侄子杀死啦。”
杜氏暗中啐了闺女一口,你他娘的才不到四十就死了呢!哦,不对,我是她娘……
傅昭会意,“张伯伯,二堂兄先是砸了我家,后又对我娘又打又骂,如果不是我们回来的及时,只怕此刻只能给我娘收尸了!您说,为护丈母娘安危,揍他几拳过不过分?”
张里正眼神闪烁,呵呵笑道:“孝大于天,若见父母受辱而无动于衷,则有悖于人伦,不堪为人子。此事,傅家女婿虽冲动些,但情急之下,无可厚非。”
他对傅大伯说道,“你家的事我也知道几分,你儿子纯属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傅大婶情急,慌不择言说:“您这是拉偏架!到底收了他家多少银子才昧着良心说胡话?”
张里正脸色一沉,“傅大家的慎言!若怀疑我收受贿赂,尽可去县城告发,府衙也成,就是去京城,老朽也奉陪!”
傅大伯慌忙回身扇了婆娘一耳光,赔笑道:“她女人家的懂个屁,您别和她一般见识……我们是说,呃,这男人来历不明,应该好好查查,昨儿个还有人说他是贼来着。”
他扯着嗓子喊道:“吴家的,你不是说他偷了你的银镯子吗?”
正看热闹的吴嫂子没想到自己被点名,怔楞了下才答道:“对,是他。”
傅昭马上反驳道:“你亲眼看见他偷了?有证据没有?不要红口白牙冤枉人,别想把这顶贼帽子扣在我家头上,你若有胆子,咱们去县衙里过堂,看哪个说谎!”
傅二姐在旁冷冷道:“你吴家丢的钱,我知道在哪里。”
“……在哪儿?”
傅二姐嗤笑道:“自然是在赵铁匠家,吴大哥辛苦攒下
的一份家私,统统叫你搬到赵家去啦!哦,如果赵家没找全,还有西头李家,还有邻村的王家——,吴大哥快回来了,你想拿我妹夫做幌子,也得问问我们傅家答应不答应!”
围观人群哄然大笑,吹口哨的,拍巴掌的,高声怪叫的,羞得吴嫂子脸似红布,连自己说了什么也不晓得,一跺脚捂着脸飞奔而去。
张里正存心偏袒,傅大伯看讨不到好,只能抬着儿子灰溜溜走了,他左思右想,老二家到底给张里正灌了什么汤,一次两次都帮着他家。
杜氏以为是那十两银子起的作用,以功臣自居,殊不知真正的功臣是那位林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