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旨第二日洛桦便走马上任,而傅昭也简单收拾了下?,带着闺女进了凤仪宫。
隆庆帝见他们如此顺从,反而颇为诧异,生恐洛桦另有打算,衡量再三,把韦放也放在军中,不掌兵权,只管粮草军资调运。
掐住粮草,就等于捏住了大?军的命脉,隆庆帝终于放下?了心。
而洛桦果然不负众望,打得北羌是节节败退。但是到?了七月中旬,可能因为北羌靠近自己领地,后援得力,北羌在宁夏卫附近接连打了几个胜仗。
双方反复争夺宁夏卫,你来我往互有胜负,谁也吃不了谁,可谁也不愿意放弃,战事一时呈现胶着状态。
隆庆帝思索良久,不愿意再拖下?去,准备与北羌和?谈。
此时进入三伏天,因禁宫防盗防刺客,惯例不栽树,碧空万里的艳阳毫不吝啬地将白亮亮的光洒下?来,照在红墙黄瓦上,各宫的青砖地面上,一片蒸腾,几欲将人烤化?。
太子?一早又来逗熹儿玩,小胖子?抱着熹儿坐在廊下?乘凉,看梁上燕、树上雀,熹儿咿咿呀呀的,他嗯嗯啊啊的,竟像能听?懂似的。
傅昭便与皇后说:“太子?殿下?真有耐心,脾性又稳重?,不似臣妇家的那个疯丫头,一点儿不顺心就闹腾,就是个炸毛脾气。”
因隆庆帝那位民间出身的妃子?诞下?的是一位公主,皇后整个人都?轻快许多,闻言笑道:“本宫看熹儿好得很,活泼好动好不爱人,尤其那双眼?睛,水灵灵的简直能看到?人心里去,真是爱煞人了!”
傅昭看着闺女,眼?神却像是透过她在看别人,“小孩长得快,一天一个样?,也不知她父亲回来,还认不认得出来。”
皇后眼?神错开一旁,没有说话,但听?殿外夏风掠过殿角,铁马叮当作响,夹着孩童的天真无虑的嬉闹声,更显得深宫寂静幽远。
良久,皇后才?缓缓说道:“你在怨本宫?”
“不敢。”傅昭微微低头,“臣妇虽愚笨,但好坏还是分得清的,洛桦去?线打仗,京城不乏小人作祟。臣妇可以背靠国公府这棵大?树乘凉,却容易引起不必要的疑心……您身边,是最安全
也最稳妥的地方。”
皇后微微一笑,目光重?新回到?她身上,语气也变得柔和?:“你是本宫的干妹妹,与别人不同?,本宫自不会叫人欺了你去。至于洛桦,他精着呢,你犯不着为他担心!你看西北之乱一直没有平复,皇上想动他也不敢动。”
傅昭心下?一动,试探问道:“听?说皇上有意和?北羌和?谈……”
皇后仰头大?笑几声,“和?谈?我朝开国一百余年,从来没有与蛮族和?谈的先例。自家里从来是争权夺势斗得厉害,但凡涉及到?外族,所有人都?是一个态度——打!”
她笑容冷了几分,“北羌都?差点打进京城,好不容易让洛桦打回边境,皇上竟然想和?谈?河还没过去就想拆桥,也要看看造桥的人答应不答应!”
明着指洛桦,暗着说的是谁,二人皆心知肚明。傅昭犹记初见皇后时,她还是康王妃,谈笑间神采飞扬,眉梢眼?角皆是自信张扬,谈起康王来,那股子?甜蜜劲儿简直藏也藏不住,
才?过去多久,贵为皇后的她再也不见那般神色,人愈发地沉静,谈起皇上,更多的是戒心和?埋怨。
权势这个东西,极好,也极坏。
傅昭不由就叹了口气。
皇后淡淡笑了笑,忽难得露出一丝调皮的笑,“没几日就是中秋,你与洛桦分离小半年,再不把你送过去,只怕他心里犯嘀咕……”
傅昭心下?一喜,忍不住说道:“皇上能同?意吗?或者我偷偷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