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兴桃花源内,一名十七岁的男孩,身长约莫七尺,宝蓝缎子的衣衫,规规矩矩的坐在石桌前,手执一颗黑子,等待着对面男子落棋。
这男子面若冠玉,眼含星河,月白色长袍的领口绣着几许青竹,手里拿着一把玉如意,缓慢的旋转着。
“明天要见郗鉴?”男子不紧不慢的说道,金玉编钟的声音似笑非笑。
话落,白子落在东南角,男孩嘴角扬起,看来今天他的师父心情不错。
“堂叔说,要我明日穿戴整齐,去郗鉴府上做客。”男孩放下一颗黑子,五个白子被他拿起,看向对面的男子,“师父,我该如何?”
是的,这名男子便是卫玠,卫叔宝,而这男孩便是当年王玄硬塞给他的族弟:王羲之。
若是真的算起来,王羲之的母亲卫氏是卫玠的亲姑母,王羲之也算是卫玠的表弟。
但……卫玠在外已然身死名灭,故而,还是以师徒相承。
“你觉得该如何?”卫玠并没有给出半分主意,仿佛一切不过是春风化月,月华湛湛的清丽,毫无浊世的污垢,而他经历了数次生死大局,已然不看重输赢,也不看中得失了。
“师父……上个月,堂叔王导摆家宴,我们几个年轻后生围坐一处,这个时候,郗鉴竟然也来了,他们聊了几句王敦的事情。”王羲之将尾音拉长,他期待着他的师父卫玠能给他一个明白话,或者教他如何。
卫玠拿起茶杯,润了下喉,感受到王羲之炯炯的眼神,轻轻的放下茶杯,轻声一笑,宠溺的看着王羲之,声音温柔如水,“好吧,他们说了什么?”
“似乎在说王敦的闲事。话语里……我听着像是在说我那堂叔王敦为了握权,蓄意挑起周处后人的内讧与厮杀,又打击刘琨的势力,还特意削弱陶侃的兵力……师父……我王家作为晋朝支柱,他们不该是以国为先吗?刘琨、陶侃都是护我大晋之人,为何我堂叔要做出此等过分之事?”王羲之攥紧手里的黑子,直勾勾的看着卫玠,眼中尽是不解。
“周处的后人?周处……我记得老大是周玘、老二是周札和老三是周靖,但是老三
早亡,剩下的这哥俩身居何位……又在做什么呢?”卫玠下棋的手顿了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