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那人跪在大殿之上,对着座上天子行了大礼,高呼谢主隆恩之时,他才忽然意识到最初他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让父母直视自己的机会。
可他的父母,如今早已不再,子侄也因十多年前太子被废他被贬至他乡而散去。朝堂之上皆是生人,只有那人还如他年轻的模样,不曾折腰,就连离去也是傲骨不屈:“陛下,请三思啊!”
坐在皇座之上的人俯视众生,看着所有人的人,挥袖离去。
“莫忧,”故人笑道,“我不会死的。”
举杯对月,手中清酒倾泻而下,寄给不知身在何方的故人。
那人还活着么?
活着的,因为他是世族,是皇帝都无法撼动呃百年世族。扎根之深,直至那日为他收敛尸体,没有看见自己熟知的痕迹,他才知道原来从始至终,那人离自己,都那么的遥远。
诈死离开也好,与帝王有暗中协商也罢,他既抛自己而去,便不再牵挂。
“谢谢你。”谢谢你当年与我醉酒一场,谢谢你举荐我为太子太傅,谢谢你这么多年的庇护与扶持,谢谢你在我远走边疆时暗中资助。
如今你不在了,无人能与我对弈,高不胜寒。
若有来生,不愿为官,只盼与你重逢,斗酒诗书,携手共游。
恍惚间又回到年少时,教书先生坐在草堂之中,与他们年期伯牙子期的一面之缘,不过是一曲合奏,从此高山流水遇知音。
这天下,懂我的,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