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宅’?”
聂昭微微一怔,一回头只见夜色茫茫,先前那些金碧辉煌的屋舍、明亮温暖的灯光,还有精巧的回廊与山水园林,都和女郎一起消隐无踪。
真正的“钱府”,其实早已只剩下一片断壁残垣,几株枯藤老树,满地荒草萋萋。
放眼望去,雕梁画栋尽皆腐朽,歌台舞榭悉数蒙尘,两扇木门上的红漆几乎剥落殆尽,摇摇欲坠地挂在墙上,“吱呀”“吱呀”响个不停,像秋天枝头将掉不掉的落叶,又像八旬老人口中最后两颗牙。
华屋丘墟,不过如此。
聂昭顾不上唏嘘感叹,紧走几步上前,一把抱住飞扑过来的哈士奇。
“我没事,你别担——哎哟好重!!”
她忍不住龇牙咧嘴,“不是我说,你这起码得有七八十斤吧?你真不能再吃了!!”
“我娘说过,胖一点才有福相呢。”
哈士奇毫不掩饰犬类本性,伸出湿漉漉的舌头舔她脸颊,“你看看你,这哪里叫‘没事’?独自闯入厉鬼巢穴,还跟他们动手,好端端的沾了一身鬼气。若是凡人,非得大病一场不可。”
“好了好了,别念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聂昭一边揉着毛茸茸的狗脑袋,一边回头招呼黎幽,“黎公子?见笑了,光顾着我们家的狗,没顾上与你说话。”
“你接着说…………咦?”
她惊讶地发现,方才与自己相距不过数尺的黎幽,此刻早已不在原地,而是瞬间漂移到三丈开外,直挺挺立在钱府墙头,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
松形鹤骨,衣袂飘飞。
漫天清辉之下,青年毫无瑕疵的面容剔透得宛如琉璃美玉,眼中流光溢彩,犹胜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