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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怎么看,这都是个穷困潦倒、在黄土地里讨生活的村妇,根本不可能与仙界扯上半点关系。

这村妇究竟是谁,与他有何干系,为什么他要在这里体验她分娩前的阵痛?

“昭……你这是……什么意思……”

“清玄上神,你大概不知道吧。”

聂昭一边有样学样,跟着暮雪尘一起用小树棍扒拉火堆,一边面不改色地开口道。

“在你治下的震洲,金家只手遮天,横征暴敛,苛捐杂税一层一层压下去,结果就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镇国公价值千金的‘生子秘方’喝了一帖又一帖,村里付不起诊金的孕妇只能听天由命,闹不好就是一尸两命。缺衣少食、贫病交加之下,许多幼儿不足岁便会夭折。”

“也有人奋起一搏,拼着一腔热血进京敲天鼓、告御状。运气好的被铁蹄踩断了腿,运气差的不知被埋在哪个坟堆。”

“我……我没有想过……”

清玄只觉整个人都被生生撕扯成两半,拼命蠕动着干裂发白的嘴唇,枯涸的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我看震洲繁华富庶,以为一切安好,便放手交给金仙君……是我疏忽,我有错,这些我都认……求求你……”

他再也支撑不住颤栗的身体,只能无力瘫倒在冷冰冰、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像条脱水的鱼一样开合嘴唇。

他想逃离蜃景,但创造幻境的长庚上神修为在他之上,这座大阵足以拘束他的神魂。

他想掩住耳朵,但聂昭尖锐冷漠的声音就像一把钢钉,不由分说刺入他颤抖的脑髓。

“清玄上神,这些凡人给你磕头、求你救命的时候,你都在做些什么呢?”

随着聂昭话音落地,阵痛戛然而止。

清玄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只见场景骤然变换,沸然人声灌入耳鼓,明亮刺眼的天光从头顶倾注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