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了, 以为自己终于逃离了这份寒冷。然而随着阳光消失在夜幕,他的灵魂却依旧在空荡荡的躯壳中徘徊。
多么可笑, 多么悲哀。
我的故乡啊,我的祖国啊, 那些我爱着的, 或爱着我的人,你们为何不曾来接引我的遗骨,将我带回那片永远盛开着鸢尾花的大地?
太阳升起又落下, 如此七个轮回。
作为背叛者被示众的残躯不断地散发着令人不愉快的气味,它扭曲变形,甚至开始腐烂。这世上有几个人能拥有这种体验?而他“有幸”成为了这其中的一份子。
中原中也,他曾经的任务目标主动收敛了他的尸骨,在向海的山坡上为他修葺了一方坟茔。
阿蒂尔·兰波蜷缩在墓碑后头,无力地抱着自己冰冷的灵魂。
是了,是了,在他们的眼中,阿蒂尔·兰波早在七年前死去,现在徘徊在这片土地上的是兰堂,也只是兰堂。
没有人会来接他回家,再狂放的超越者在死去后也不过是一捧黄土,是他人眼中的亡灵。
“我的记忆和思维几乎被冻结,在浑浑噩噩中,我听到了‘你’的声音。”
“你坐在我的墓碑上,背对着阳光对我微笑。我知道,我眼前的不过是一个人偶,一个幻影,但我依旧为此而欢欣。”
“我终于…终于逃离了永无止境的寒冷。”
听完了兰堂的温声细语,雪枝已经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对他说,你的执着没有道理?还是让他离自己远一些,她并不需要对方报恩?
算了吧,何必呢。
即使是从一场实验开始的缘分,但缘已经结下了,计较这些没有什么意义。
而且…这可是她的神使!
这样想着,雪枝的笑容中多了几分亲近之意。
兰堂当然注意到了这一点。并且,他也注意到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女已经在无意识中放松了对他的权限。只要他想知道,他随时可以感知到对方的位置。
“兰堂先生,你知道要怎么召唤神使么?”雪枝小声问他,“狐狸老师还活着对吧?我想见见他。”
“只要神使拥有意识,而你呼唤他的名字,他就会听到。”
行吧,前提是狐狸老师他得醒着。
“老师是红狐狸,兰堂先生现在也是狐狸?”
兰堂显然对自己现在的原型没有多少看法,他见雪枝双眼放光,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便淡淡的点了点头。雪枝努力地把那句“我可以看看你本体么?”的疑问噎在喉咙中,结果被他看透了。
一阵细碎的玻璃破碎声过后,稳坐在沙发上的男性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纤细的黑色狐狸。他那双多情的绿金色眼睛微垂着,看起来十分温顺且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