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暖轿,彩云忙上前介绍道:“二奶奶,咱们昨儿就是从这里进去的,这就是日后咱们住的院子了。”
妙娘抬头看了一眼,院门口龙飞凤舞写着三个大字【乐安居】。
回到房中时,程晏已经坐在桌前等她了,见她进来,不免问道:“累不累?先坐下。我让她们传膳。”
“嗯。”妙娘甫才坐下。
妙娘早上起来的太早,因此吃饭时居然头差点埋在饭堆里,还好只有他们俩人用餐,程晏忙把她的头扶正。
他忍不住道:“你要不要去歇息一会儿?”
妙娘羞窘:“不能昼寝。”
却见程晏笑道:“你又不是士子,便是昼寝又如何?不过歇息一会儿,何必这般拘泥。”
“既然你这般说,那我等会儿就在榻上歪歪,大伯母让我下半晌去库房点嫁妆,到时候可得打起精神来。”她说罢,用手掩口,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她睡觉的方式似乎都和别人与众不同,大部分人都是正常躺卧,她不是,她侧着身子,一张脸埋入枕头上,舒服的时候还“嘤咛”一声。
本以为妙娘方才会着急把院子里的人召集起来训话,就像他的嫂子们一样,他上头亲兄弟三个,都比他大很多岁。嫂子们当初个个进府,都是在他娘费氏面前温顺如鹌鹑,但在自己的后院却是个个都有手段。
有的事先笼络人,之后慢慢铲除院子里的人,有的则是怀上孩子之后,再对妾侍们下手。
在妙娘嫁进来之前,他就在想她到底是哪一种人。
结果,现在觉得她好像哪一种都不算,就是这么清新自然的可爱,他拿起一本书在旁看着,慢慢的就看她的脸了,红扑扑的,跟苹果一样。
妙娘算是很有时间观念的,说只休息半个时辰,让程晏喊她的。但程晏见她睡的熟,没喊她,她自己醒过来发现已经睡了一个时辰了,不由得埋怨他:“晏郎,你怎么不喊我起来?”
看她睡眼惺忪,说话时眼睛里还含着泪水,一看就是还没睡好的样子。
“嫁妆什么事情清点不成,想休息时则休息一二。”
妙娘让下人打水洗脸,用帕子擦干脸后,她才道:“白日睡多了,晚上又睡不成了,长夜漫漫,又不能出去,总不能打发时候,还不如白日忙些,晚上倒床就睡。”
说完,她又对程晏道:“哦,对了,今日太太那里同老太太说,日后让你从国子监搬回家住,你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还是太太体贴我,我自然是高兴。”程晏心道,太学近来不少纳捐的学子进去败坏风气,他回来也好。
妙娘不免道:“就怕耽误你的学业了,其实我虽然盼着你早日功成名就,实现你心中报复,但是又怕你太用功,这样损坏了身体。”
闻言,程晏就笑道:“科举于我而言,小菜一碟,你不必担忧。我们这等官家子弟,缺的不是才干名望,而是官身罢了。我并不争一甲,故而不难。”
他笑容中透着十足的把握,那妙娘就奇怪了,怎么书里说程晏是因为太过于用功,筋疲力尽才昏昏死去的。传来噩耗之时,当初程家还震惊了。
也难怪程家震惊的,程晏从小名师教导,自身又肯吃苦,就比如程晷,都说他学问如何好,其实他和程晏同年,虽然在十五岁时中了在院试拿了案首,高程晏一筹,但程晏后来居上,成了顺天府会元,但是程晷在今年才中举,还不肯在太学住宿,程晏明明是这般锦衣玉食长大,诸多挑剔的人,他却肯在太学住了大半年。
太学有些辛苦,她可是听顾安叙抱怨过,吃的菜大部分是水煮,也就那么一两道水煮的,吃肉更是难上加难,更有甚至连汤都是清汤寡水的,不知道方才还挑剔蛤蜊汤不够鲜的程晏怎么能够忍受的?
再有程晏才学这般不错,又勤奋好学,其父又是朝廷大员,没有人会针对他,不说暗通关节,他也不想和寒门子弟争一甲,只要是进士出身就成,故而他本人才学不至于因为和林寒哲比着就学到油尽灯枯。
就从昨天到今天,虽然才短短两日,妙娘其实觉得他根本就不是那种刚愎自用之人,也不是真的不顾一切去锱铢必较之人。
这就令人疑惑了,既然不是书中因为和林寒哲比着读书而亡难道程晏的死因真的是另有情况?
她看了他一眼,心想她今日真是本末倒置,全部想以后的事儿,若是程晏死了,那她以后还不知道如何呢?现在的她应该抓紧一切机会和程晏把关系弄的更紧密些,至于这个院里不安分的丫头或者是旁的,这些都是次要的。
故而,妙娘灵机一动:“晏郎也陪我去看看嫁妆吧,我记得我爹陪嫁了好些书给我,你若欢喜的,只管拿来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