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送大娘一把香葱聊表芹意,又往豆花里舀了两勺辣油,提着花生与死鸡进了庖厨。比起畜生,更要紧的是伺候祖宗,唐洵章草草净手回屋,甫跨过门槛,卧房里就弹出一枚花生,敢情是拿粮食当霹雳弹打着玩儿。
窗棂边一股子湿气——下雨时聂放才醒,日上三竿不挪窝,指望这祖宗掩窗纯属白日做梦。
唐洵章拿嘴衔住花生咔嚓一咬,把豆腐花搁在侧榻上的小木板。一条养得莹白生油的手水蛇般探出锦衾,懒洋洋一招,他认命地把碗端给这懒得伸手的祖宗,埋头揉按那两条老废腿。
聂放舀了口豆腐花,或是被按得骨头酥软,哼出一记令人脸红心跳的鼻音。就是好端端的庠序古刹,也被这一声哼成了烟花柳巷里的颠鸾倒凤。唐洵章抓着小腿肉狠捏,聂放报复性地又哼了两下,终于消停了。
“小子,瞧你这脸,黑成炭了。哪家祖宗又惹着你了?”
你这祖宗!
唐洵章默念七佛灭罪真言,不同他计较。聂放良心还没被狗啃干净,给衣食父母剩了半碗豆花。唐洵章捞走瓷碗一口干了,跑去看被雨水泡着的窗棂还有没有救。他等了又等没等到聂放开口,再一次败下阵来:“我今日去了茶馆。”
“嗯?”祖宗就是祖宗,多说一个字都懒得。
唐洵章喉头一哽,半晌瓮声瓮气磨出来几个字:“白老五没新料好说,又拿你的陈年旧账四处倒腾。”
“屁个陈年旧账,老子那叫光辉岁月!”
“再怎么个光辉法也换不回你这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