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把所有存着的青菜都拿了出来,席面的规格自然不低。因为冬天青菜比肉贵!
林清婉都忍不住赞叹,“还是老忠伯厉害,难怪府里的蔬菜一直没短过。这么小的温泉都叫您种出这么多菜来。”
老忠伯笑得见牙不见眼,拍着胸脯高兴的道:“大小姐要是喜欢,老奴还能叫人种些水果,不过需要搭个棚子,到时候便是到了冬天大小姐和大姐儿也有水果吃。”
“爹,您该改口叫姑奶奶和大小姐,都说了多少遍了,您怎么就记不住?”林全弓着腰上前讨好道:“姑奶奶别见怪,我爹年纪大了,我提醒了多遍,他就是记不住。”
老忠伯脸色微变,沉默片刻后就叹息道:“姑奶奶,老奴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
林清婉看了林全一眼笑道:“我看您还健硕得很,起码还能给林家再守二十年的老宅。您不是记不住改的称号,而是因为想我父亲吧?”
老忠伯曾是林智的长随,祖上更是跟着嫡支南迁的下人,因此对林氏忠心耿耿。
老忠伯眼眶一红,撩起衣袍跪下哽咽道:“大小姐,我是想老爷啊,老爷好狠的心呐,当年一走就不愿再住进老宅,老奴都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啊。”
林清婉连忙将他扶起来,但他全身的力气都往下压,她根本扶不住,“老忠伯……”
林清婉眼圈一红,扭头看向林玉滨,林玉滨忙上前帮着她一起把人拽起来。
老忠伯擦了擦眼泪,憋着哭声道:“大爷承遗志,也很少回来,若不碰上天黑路难是不会留宿的,多半还是回城里去。可,可老奴常想,老宅才是嫡支的根基啊,哪能说弃就弃啊,您去看看竖在那里的功德碑,进士碑,不回老宅,岂不是那祖宗的功德也都弃了吗?”
“爹!”林全不高兴的叫了一声,姑奶奶好容易决定留宿老宅,要不要还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忠伯,”林清婉看着他头上的白发道:“父亲和兄长并不是忘了祖宗功德及遗训,不过是心里伤心,迈不过那道坎,所以才不愿意回来的。父亲虽过不了那段坎,却还记挂着祖宗,所以才留下您守宅啊。您应当知道他的心的。”
老忠伯抬头道:“老奴知道,可嫡支不能一直不回来,现在老奴还在,还能替主子们守着,可要是老奴不在了呢?到时候您又把这老宅交给谁呢?”
老忠伯紧紧地握住林清婉的手,双眼含泪,有些话虽未出口,但意思却已经表达出来。
这片老宅代表的不仅仅是房子,还有权势,还有老宅里的财富。
老忠伯对旁支敌视得很,心中也知道儿子不是那块能安贫守宅的料,但要从别家选也有风险。
老宅实际涉及到的利益也不少,所以最稳妥的办法还是主子回来,只有老宅有了主子,东西才能保得住。
林清婉想到刚才他眼中的祈求和绝望,忍不住点了点头道:“这个年我们在老宅过。以后如何我不敢说,清明,中元和除夕我们是一定要回来祭祀的。到时候还要忠伯操持。”
这相当于承诺她们回来祭祀就会留宿。
老忠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要知道当年林智虽回来祭祀却不会留宿老宅,哪怕是天黑了都要入城回林府的。
而林江强一些,天黑了,或碰上天气路途不好就会留宿,但时间也很短。
所以老宅一直权利中空,游走于林氏宗族之外。
宗族有事会直接联系扬州林府,故老宅虽是林家庄的主建筑,却一直好似跟林家庄隔离开来一样。
而旁支心中有愧,大多数时候能不过主宅就不过,能不牵涉就不牵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