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婉颔首道:“的确有这个原因,还因为现在一斗米十文钱,他们在这里干一天活儿,所得到的也不过是两斗米罢了,你觉得这个工钱很高吗?”
林全小声道:“可我们林家还时常给他们熬各种汤水,不是包两餐饭就是负责住宿,比城里的条件还要好……”
在林清婉的目光下,林全有些说不下去。
“这份工钱也只够他们养家糊口罢了,而且赚的都是辛苦钱,所以我暂时没打算降价,林全,我也决不允许下面的人动歪心思。”林清婉温和的看向他道:“这次你做得很好,知道先来问我,你知道这样放任他们压低工钱的后果吗?”
林全不知。
林清婉就道:“你去请教钟大管事吧,以后工人这块儿还得你管,你得和钟大管事多学学。”
林全低着脑袋去找钟大管事。
钟大管事向来看不起林全,不过这段时间倒是对他改观不少,虽依然油嘴滑舌,做事却还稳妥,看在老忠伯和姑奶奶的面上,他也愿意教他。
“这恶意压价与提价一样令人厌恶,”钟大管事道:“我们林家乃积善之家,别说我们现在还没穷到那个份上,就是真到了也不可做这种恶意压价之事。不然祖上的余荫都要被消耗光的。”
“以后做人行事都不可如此,老太爷说过,做损人利己之事最后往往是损人损己,我们没有大无私做损己利人之事,却有公正之心,那样做出来的事便是利人利己。”钟大管事顿了顿道:“提议此事的人倒是心灵脑活,可以一用,不过这人品实在不怎么样,你也不必针对他,下次再有活儿派人去通知他一声就是。他来了就照平常工人一样对待,你要是自觉此人可用,那便用,只是一点,盯紧了他,别叫他在工人间搞串联,挑三拨四的拨弄是非。”
“他既不好,那我不用他就是,干嘛还聘他?”
钟大管事就摇头笑道:“你之前在老宅的时候又懒又坏,不说干活,还时常仗着你爹的身份欺负别的下人,换我,我也是不用你的,但姑奶奶不就把你带在身边提拔了吗?”
他意有所指的道:“人总有优缺点,端看你怎么用。你这人虽千万不好,却有两点好处,一是对姑奶奶和大小姐忠心,二是脑子灵活,嘴又巧,虽不至于黑白颠倒,却能把人哄开心,让你去管人最合适不过。我让你盯着他,最主要的原因是他心活,但对林家没有归属感,是外来的人,这样的人为了利益可是什么都敢做的。”
林全被他说得面红耳赤,却又感动不已,他壮志满怀的保证道:“钟大管事你放心,我一定会看好他的,不仅他,底下的工人我都会盯好,绝不让他们做对不起咱林家的事。”
说完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
钟大管事满意的看着他的背影,摸着胡子忍不住笑。
老忠伯从里间转出来,对钟大管事行礼道:“多谢钟管事。”
钟大管事连忙躲开,扶住他道:“忠伯可别折煞了小的,林全很好,不为您,我也是要对他说的,只是不如你点拨的这番话好罢了。”
老忠伯眼中满是欣慰,慨叹道:“这哪是我想的,是姑奶奶点拨的。我家这个孩子被我宠坏了,从小在老宅又无人压着,所以才那么无法无天,我本来想着豁出我这把老脸不要,求姑奶奶让他看个门就行,也算有了一个活路,谁知道姑奶奶竟把他带出来,还重用了他。”
“我这心啊,从他离开的那天就没安定过,生怕他糊涂做对不起姑奶奶的事,还是姑奶奶看得明白,见我担忧就特地把我接来,让我看一看,又点拨了我一番。”老忠伯抹着眼泪道:“我家这小子虽糊涂,但对姑奶奶和林家却是忠心的,就为这他也不可能做对不起姑奶奶的事,也怪我之前太不信任他了。”
钟大管事就抽了抽嘴角暗道:谁也没看出他有这个特质啊,不说您,我和林管家就没看出来他对林家的忠心,所以一直防着他呢。
不过,现在看来却是他们小人之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