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如英会出兵,是因为蜀国有使臣前来联盟,表示可与大梁一同攻楚。
钟如英又不是傻子,当然不至于他们说什么就信什么,所以一边拖延,一边和梁帝汇报。
而且质问蜀使,既然是要两国联盟,为何不去梁都,而是来洪州找她。
蜀使表示,因为梁与楚刚签订和约,他害怕梁会将他捉住交给楚,所以没去。
但在洪州不一样,这是边境,他要走还有机会。
蜀使知道钟如英与楚国的恩怨,所以抓住了这一点极尽引诱。
钟如英自然也知道蜀使是在故意引诱她,可是她心动了。
她在信中写道:“不论蜀有何谋划,单于时局来看,与蜀结盟于我们有大利,这点风险值得我们去冒。”
“当今中原,唯有楚国可与梁一战,为天下一统,终有一日两国会对上,到时棋逢对手,大梁便是打赢,损失也必不小,而辽国虎视眈眈,又有西蜀与闽国在侧,单凭我们灭掉楚国,焉知不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林清婉眉头微蹙,手指忍不住动了动,继续看信,“而如果蜀愿参战,大梁可拉住战局,只要徐廉与苏章能守住国门,我与林信,卢真向西,必能与蜀收割掉楚国。到时,便是梁国损失严重,蜀国也不会全身而退,至少能少一劲敌。”
“婉姐儿,我知你心中所忧,你们所有人都想稳妥处之,可是楚国日益壮大,蜀国在新帝登基后也奋发图强,拖得越久,时局与我大梁越不利。”钟如英道:“我是想为先夫报仇,然而还不至于就冲昏了头脑,两国交战,伤亡在所难免。身为将士,我大梁死的人不少,他楚国亡于阵前的更不少,若时时都念着这杀身之仇,不知多少人恨死了我,而我只怕自己也能把自己折磨疯掉。”
“相比于楚国,我更恨被圈禁的二皇子,也更恨这混乱的天下,若无战乱,先父与先夫不会死,我钟家不至于断子绝孙,而我的同袍也不会一一离我而去。”
“我知道此举冒险,一不小心大梁便由此灭国,而我也会成为这千古罪人,可是,”钟如英道:“此时交战,总比等楚蜀都壮大后再交战要强得多,至少现在希望更大。”
她叹气道:“大梁如今太强了,稍胜于楚国,所以现在所有国家才会盯着大梁。此次蜀国会选择进攻楚国,赌的也是一个机会。不然,梁楚和谈,又联手灭掉了南汉和江陵,焉知下一个不是他?”
“既然他们惶惑不安,又愿对楚出兵,我们为何不顺势而来?我知道此举冒险,然而机会难得,故只能先斩后奏了。”钟如英在信尾道:“介时望你保我,也尽力促成这一举,若成,我不望居功,若败,亡国之罪由我来背。”
林清婉脸色又青又白,捏着这封信说不出话来。
“姑奶奶,四皇子府到了。”
易寒叫了一声,见车内没有动静,不由看了一眼尚明杰,尚明杰便下马上前两步道:“姑姑,四皇子府到了,要使人去叫门吗?”
林清婉回神,抹掉脸上的眼泪,低低地应了一声。
听出她的声音不对,易寒微微蹙眉,拿出帖子恭敬的递给尚明杰,“姑爷。”
尚明杰没多想,接过帖子便带了人去敲门。
易寒却撩开了帘子,见林清婉正折信不由松了一口气。
林清婉对他安抚性的一笑,将信件收好。
这次上京因为太急,所以白枫等丫头并没有同行,她们走在后面,估计还得好几天才能到。
所以车里只有林清婉一人。
见她眼眶微红,易寒便放下帘子,默默地站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