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娢对于诗词曲赋或是严肃些的书籍都无甚兴趣,就是自小爱绣些独特的花样子,如今这本绣样书已被她翻得有些卷边,旁边的竹筐里头零散放着些不同花色的布料,她伸手进去检了几片细细瞧,又有些兴致缺缺地塞了回去。
这几日她都想不出甚么好看的样式了,总想出去走走,但母亲又不让,只说外头天寒,若是着凉了对身子不好,叫她在屋里多看些诗书,多写写字。虽比不得外头的大才女,少说也得比过府里的几个姐儿。若不是哥哥帮着她说几句好话,母亲都要把她的绣筐给没收了。
不成想今儿个阿瑜倒是来瞧她了,赵娢自然十分欣喜。
阿瑜进了屋子,才把厚绒绒的帽子给褪下,露出整张雪白粉嫩的脸蛋,唇角还抿出一对梨涡。她也不跟赵娢客气,就近坐了下来,捡了块儿色泽金黄的糕点咬一口。
赵娢忙三步上前,无措道:“阿瑜,这点心是昨日的,你、你快吐出来……”
被她这么一说,阿瑜也觉着喉间冷硬,眨眨眼看她:“可是我都吃下去了。”
赵娢无奈叹息,又转身拿了白瓷盏,拎了茶壶给她满上,推推茶盏道:“喏,你用些茶过过,往后可莫要乱吃啦,若是吃坏肚子,不就大事不好?”
阿瑜吃了几口茶,终于舒服些了,才哼一声道:“还不是你啊,糕点也不勤换换,亏得是我来,若是媛姐姐啊,她非把这事儿给你记到明年不成!”
赵娢知晓,阿瑜已是说的很含蓄了。
偌大的王府,她好歹也是主子小姐,怎么连现做的糕点都吃不着。可是三房没有独立的小厨房,甚么吃食都是从公中大厨房来的。她倒觉着未必是大厨房的人故意的,大约是这今日忙忘了也是有的。为着几块糕点的事,她能忍便忍了,何必去争那么些是非。
可是阿瑜不这么觉得,吃着茶又念念不忘道:“不成!难道忘了就不算错了?你若害羞,那等我回去就替你训斥她们,谁负责给你送点心的也别干了罢,有的是人眼馋呢,哼。”
赵娢可不敢啊,万一惹了甚么事体出来,下人嘴巴碎得很,给她娘知晓了又要骂她不懂事了,故又忙拉了阿瑜的手道:“阿瑜!算了罢,这么冷的天,仆妇有忘记也是寻常,她寻常待我这儿的人都恭敬着,我用得也顺手呢,这次且饶她一会罢,啊?”
阿瑜有些恨铁不成钢,甚么事体比伺候主子更重要了?她只觉娢姐姐的性子也太软绵了些,平日里定然没少吃暗亏。
这王府虽规矩森严,三房却势弱,赵娢平常便性子温厚老实,不爱惹事,对仆从都很好,阿瑜认识她那么久,都没见她责怪过任何一人。
可是这么温厚,真的能换来一片诚心么?
只阿瑜也没再开这个口,既然赵娢自己不愿意,她又何必来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