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安县主是老太太大儿子梅凛的晚生女,在梅家可谓是受尽千娇万宠,就连宫里的梅贵妃亦时常单送她各式各样的礼物宫花,那可是京城贵女里都少有的荣耀。
可就是宁安县主,老太太也不喜欢。
不过这位县主也算是老太太最为赏脸的小辈了,时常伴随老太太左右侍奉着,偶尔还能得老太太两句夸赞,在梅家小辈中也算是独一份的。
因此,这些婢子们见梅老太太这样恳求一个外府的小姑娘,心里也吓得很,一个个嘴巴封牢了瑟瑟发抖。
阿瑜却不知说什么好,她头一次结巴起来,有点无措道:“我……我,可是我不认识您啊!”
阿瑜犹豫着试探道:“若我不叫您,您会不会难过……”
梅老太太有些失望,但还是反复轻声道:“没关系的,孩子。没关系的……”
阿瑜看了眼大长公主,却见老太太神色淡淡的,也瞧不出几分喜怒来,只是对她略一颔首道:“阿瑜,事情办完了,我们就走吧。”
阿瑜点点头,正要从椅子上下来,却听见梅家老太太突地暴怒道:“隆平!你这是什么意思,非要和我过不去是吧?你就把孩子带来我看一眼,然后就把人领回去了!我还不晓得甚么时候才能再见她!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没几年能活了,你就是看不得我过得好是么!”
阿瑜一愣,有些无措地看着自己的祖母和外祖母,捏着袖口垂眸不说话。
大长公主只是淡淡笑一声,反问道:“我不过是带着阿瑜来处理事体,反倒是你,教出来的女儿家一个不如一个,给我们家添了不知多少苦恼事,都不反省一下的么?”
梅老太太气得嘴唇发抖,有些受不住地撑着桌沿。阿瑜不得不上前扶住她,有些担忧道:“老太太,您没事罢?要不要……”
梅老太太赶忙摆摆手,对阿瑜勉强笑道:“是外祖母不好,方才吓着你了罢?无事的,无事了……”
大长公主冷眼旁观,看着昔年旧友这幅样子,其实她心里也不太好受。
可是自从十几年前程逡之的事体之后,两家人也就撕破脸皮了。大长公主心里埋怨梅家教出来的闺女没教养,梅老太太心里气大长公主的儿子太过浪荡。她的女儿她自个儿晓得,若是程逡之没有半点意思,韵儿绝不可能会跟着走。
原本若是程逡之和梅氏真能带着阿瑜回京城,大长公主和梅老太太绝不可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可是偏偏时过境迁,物是人非,走的走散的散,梅氏被母亲塞上花轿,一去不复返,而程逡之死在凄山苦雨里,终究不见父母一面。
梅老太太就想啊,若是当初她能知道有阿瑜存在,那是不是一切都会不同了?
女儿出嫁十多年了,没有在回来见她一面,是不是也怨她不顾念亲情?是了,是她告诉女儿,这辈子都不要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