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都传,文太后欲把娘家带来的姑娘嫁给陛下,这样的谣言相信的人有许多,毕竟陛下尚未娶妻,这皇后的人选是哪家贵女都有可能,那么文太后选择在这个时候特意开宴,欲把刚及笄没两年的文妙德介绍给京城贵人们,已经暗含了一些意义在里面。
程宝瑜是前朝千娇万宠的寿安郡主,又是陛下特例留下位分的本朝郡主,家里都是些功臣良将,怎么看让程宝瑜带着文妙德,都是文家这位姑娘在高攀人家嘛。
不说你文家只有个太后,连个有用的男丁都没有,那还能不能起来,就是还能起来,那也未必比得上程家呢,太后再是尊贵,手头有几分权利,也得看皇帝的意思。
更遑论文妙德一个外家姑娘,又已及笄了,怎么能在宫里头常住呢?这明显有些不合规矩了,但也算不得多么逾矩,不过是被人私底下说说罢了。
至于阿瑜呢,说不上不喜欢文妙德,不过见了一面,当不起讨厌喜欢,不过文太后说要她带着文妙德,她当然是不愿意的。
几年前文思思的事体还历历在目呢,太后能让文思思给蔺叔叔做靴子,谁知道能让文妙德做甚么?
于是她只作不曾听到,只是懒洋洋地坐在位上吃酒。
不知怎的,宫中的梅子酒特别对她的口味,往常时候她最是不喜欢酒类独有的那股子冲人的味道,叫她觉得不适意,可是这酒却不会,更像是她从小爱吃的哪一类汁子,只掺杂了一点点浅淡的酒香味,却沁人心脾。
然而即便酒味再淡,像是阿瑜这种平日里都被禁止吃酒的小囡,还是有点醉了,雪白如瓷的面上泛出淡淡红晕,有些不胜地倚在桌前,半合着眼仿佛睡着了,又仿佛在浅思。
没过多久,外头太监亮声道:“陛下驾到——”
慈安殿本就很大,回声简直能把人震得清醒过来,阿瑜有些皱眉,眯着眼睛随身边的贵女一道跪下。四周跪下一片人,阿瑜有些不情不愿,一颗心却砰砰跳了起来。
她看见男人玄色衣摆上繁复的绣纹,听见他沉稳的声音道:“平身。”
没人想到新皇陛下竟然也会来这儿,平身后依次有序坐下,却听见上首的太后隐约在珠帘后道:“陛下来得正好,这是妙德,你离府之前应当不曾来得及见她一面。”
又听文妙德清丽婉转的声音道:“陛下。”
皇帝不置可否,只是嗯一声,便没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