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笔迹与皇帝和前些代皇帝的笔迹并列, 成为了钟家嫡枝最后的记录。想到此处, 薛瑜又是觉得下笔若有千钧,又觉得笔很轻,无比的轻松。
皇帝声音落下,薛瑜也停了笔, 常修捧着帛书,带去旁边烘烤让墨痕干透。薛瑜回头望向已经坐进椅子的皇帝,说出了之前就想说的话,“陛下,若以简氏旧例断钟氏之案,恐有刑行不符之患。”
“你以为当如何?”皇帝不以为忤,反问她。
“论罪断案,嫡枝不许以金银免罪,分支则视罪行轻重而定。如有应判死然罪较轻者,夺其官,令其缴纳金银、服苦役,多年后视苦役期间行为判断是否可免死罪。”
钟氏一族遍布全国,在如今人口本就缺乏的时候搞连坐全杀了不现实。伍家既然是被钟大骗动,为了摘出来西南军的最大罪责,大概率这件事罚的也是钟大。法律重在警告与教化,而不是滥杀,杀掉首恶,对其他人,那就只剩下一个行刑前服役,以生不如死来赎罪了。
正好铁矿煤矿等地在改变技术后,对劳工的需求量都挺大,薛瑜之前批文书时还见过他们要东荆城放些入齐的流民来做苦力的。
皇帝看着她,神色莫测,之前外露的怒气和冰冷都消失不见,像真是在与薛瑜讨论这次的处置一般,问道,“外嫁女呢?”
“外嫁女已为他人妇,若无罪行,自是无碍。”外嫁女虽是结两姓之好,但在现在这个时代,从户籍到身份,终归是归了别的家族,娘家犯错,怎么也牵连不到外嫁女身上。薛瑜斟酌着话,刚答完,猛地意识到皇帝这个问题的由来。
曾经的钟昭仪,如今的钟氏,不也是外嫁女?
钟家倒了,不选择薛琅的原因也就没了,皇帝这是……在怀疑她在借刀铲除异己?
薛瑜没有躲开皇帝的视线,平静地迎了上去,“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