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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黑衣青年轻轻笑了起来:“啊,原来你是想救我,为此搭上自己的性命也无所谓……真是伟大又让人生厌的善良,你总不该以为自己这样做,我就会感激你吧?”

他的话语冷漠得甚至称得上不近人情,用这种恶意满满的态度面对一个想救自己的人,说好听点叫不识好歹,说难听点叫冷心冷肺。谁听了能忍住不气到给他一拳已经称得上好修养,骂几句再甩手走人简直太能理解了。

但杏杏并不生气。

无孔不入的恶意和冷待,自出生起,她就已经承受了许多年。

太宰治这句话根本不算什么。

她只是在想,太宰先生好像真的很不开心,虽然说着伤人的话,但她隐隐能察觉到那似乎并不是他的本意。他的心情似乎真的很糟糕,即将化作尘埃无声湮灭在宇宙中的那种糟糕。

想了想,杏杏说:“太宰先生,你是因为失业了,所以才想要投河自杀的吗?”

黑衣青年顿了顿,他看向她的目光好像在一瞬间变得有些难以言喻。半晌,他笑了一声,语气懒懒散散地开口:“是啊,不仅失业了,还欠了很多债务,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感觉人生也没什么意义,不如入水。”他笑吟吟地看着她,眼里却没什么笑意,“怎么?清水小姐是打算和我讲点人生道理,开解我一下吗?”

杏杏没有听出他最后一句话里的微妙又轻慢的讽意,她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杏杏拉过他的手,把自己放在外套里,还没完全湿掉的纸币全部放了上去。

黑衣青年怔住了。

他嘴角的笑意隐隐僵在了脸上。

杏杏抬起眼帘,小声道:“太宰先生,我也只剩这些钱了,全都给你。虽然没有什么大用,但吃一顿饭应该还是够的。”她想了想,继续说,“其实失业也不是什么特别大不了的事,你不要太难过。也不要再跳河了,自杀很痛苦的。”

黑衣青年的目光落在手心上。

数额寥寥的几张纸币,被小心翼翼保存得很好的样子。

这就是她全部的,仅剩的东西了。